夜晚,下了場雨,淅淅瀝瀝。夜色浸著涼意,包國維將被褥往上提了幾分
第二日。
晨霧漫過秦府,青磚洇著潮氣,檐角凝露,天微亮,有些發潮的耳屋里,聚了幾個下人。
老包:“胡大,秦大少爺今兒回來了,那個,我家國維寫禮人這個事兒,你看能不能拜托你”
“老包啊,這事兒不是我不幫你,你我認識這么多年,對于我,你還不了解嘛,可以說小包相當于我半個兒子,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寫禮簿這事兒,小包的確不適合”胡大委婉道。
“國維哪里不適合”老包語氣提高了幾分。
在旁的老大嫂看不下去,她嘆口氣直白坦率道:“老包啊,你還不明白嘛,小包的字兒,達不到秦家老爺的要求,胡大是為了你好,你想想,這事兒要是搞砸了,對你和小包都不好”
“不,小包現在寫字很漂亮,我瞧著呢!這,這是真的!”
“小包字是很好,但是不一定適合。”胡大溫和地笑了笑,他想勸老包放棄,他這人雖然愛“捧殺”,但對老包感情是真的。
認識老包幾十年的他,能不了解對方溺愛的性子?只要是兒子,用腳寫字他都說好看,他不是沒見過小包字,不能說差,但也絕算不上好。
老大嫂見老包仍不死心,便說道:“那你把小包寫的字,拿過來大伙瞅瞅咯,也好幫忙參考參考這事兒,看能不能成。”
“我我沒有。”老包頭搖得像撥浪鼓,國維最近是在寫東西,可他時常拿著本子,幾乎形影不離,睡覺都放在枕旁。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響動,包國維來了。
“國維?你怎么來了。”
“啊,是國維啊,來坐坐坐。”胡大很是詫異。
“包國維可是稀客啊。”老大嫂表情有些夸張,她幾乎從未見過小包來此,就好像這是下人才呆的地兒,他羞愧來此。
包國維來這兒,自然是知老包會去找胡大,幾乎這些事兒他都會找胡大,因胡大是個人精,比他能說會道得多,但他卻難以說通,所以才來此,他包國維直截了當道:
“胡叔,有沒有本子。”
胡大愣了一下,小包竟叫他胡叔?這是他多少年沒聽過的稱呼了,“有,有的。”胡大從柜里翻出一舊本,壓了壓,找到干凈的一頁遞了過去。
接過本子,拿著毛筆,然后包國維“刷刷”在紙上寫了一行字:
胡叔做飯很好吃
幾人湊過腦袋,他們沒啥文化,但也分得清好賴字,就連一向愛反駁的老大嫂,見這字時也都驚呆了。
她家二丫也念國中,但是寫的字明顯比這差了一截,另外倆下人也是連連稱贊:“這字寫得漂亮啊!”另一人更是道三聲好:“小包,你可真夠有才的,不愧是在洋學堂念書的!”
這里邊,唯一認得字的胡大,一雙虎目盯著本子,念道:“胡叔做飯很好吃。”
這是小包寫的這行字含義?幾人面面相覷。
而胡大,震驚小包何時把字寫得如此漂亮的同時,也感動壞了,廚子最喜歡的事:莫過于別人夸他做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