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書局雕花木窗,灑在整齊的線裝書上。
包國維剛跨進書局,目光便被柜臺后的老板娘身影勾住——楊翠翠今兒穿著月白暗繡蘭草的旗袍。
領口別著枚銀質梅花扣,烏發松松挽成發髻,斜插一支玉簪。
她指尖輕叩桌案上的書,抬起頭聲音軟而清:
“喲,小哥兒可算來了,你推薦的這本郁達夫的《沉淪》,我可是連夜看完了。”
“感覺如何?”包國維笑道。
“說說你的讀后感。”
她抬手將鬢邊碎發別到耳后,湊近了幾分,聲音壓得略低:
“書里那小哥兒的掙扎,像根細針似的扎人,有時人心里盼著光明,卻偏要往黑暗里鉆這書讀得我好幾次都想合上,卻又忍不住往下翻”
“這般直白的剖白,倒比那些風花雪月的文章,更叫人揪心,這般大膽的寫法也很少見,里邊有些字句,可真把我臊壞了”
她故意頓了頓,踮起腳尖湊近幾分,聲音壓低了:
“不過……小哥兒特意推薦給我,是想讓我看看,你們男人的心思,都這么直白么?”
“楊姐,可別聯想到我啊,這書是郁達夫先生寫的,要怪就怪他把男人那點心思扒得太干凈,
我薦給你,是想讓你看看,我們男人偶爾直白起來,是不是比你們女人的拐彎抹角有趣多了?”
說罷,包國維故意沖她眨了眨眼,語氣充滿少年人的鮮活。
要是別人,她恐怕會覺得油膩,可對方只是十七歲的少年,看起來倒是俏皮又滑稽。
“霍,油嘴滑舌的小孩兒。”
楊翠翠垂眼抿了口茶,鬢邊碎發遮住耳尖,指尖輕絞旗袍下擺,語氣含蓄:
“那么不知道你這兒,還有沒有……像這樣‘說真話’的書?若有的話,再推薦推薦?”
說罷,她抬眼飛快瞥了他一下,隨即轉過頭去,望向窗外的梧桐樹,嘴角浮現淺笑。
“楊姐要的‘說真話’的書,我這兒肯定也有,只是怕有些內容,恐怕要讓你半夜合上書。”
“半夜合上書?”
楊翠翠起初還有些疑惑,不過她后知后覺地反應了過來:
“好啊小哥兒,小小年紀竟還開起姐姐我的玩笑!不過這種事兒,只有你們男孩子才喜歡做”
“行了行了打住,終止這個話題,你直接說吧這次推薦什么書?”
“我方才的確想起一本,只是怕你拿不到。”
楊翠翠挑眉,語氣帶著幾分篤定:
“小哥兒可別小瞧人,這溪口,或者整個江南地區,還沒有我拿不到的書。”
包國維俯身湊近,聲音壓得極低:
“那本書叫《查泰萊夫人的情人》,老板娘你的確見多識廣,卻未必聽過這般敢‘叛經離道’的書吧”
“這可是外國來的禁書,民國市面上根本見不著。”包國維補充道。
楊翠翠聞,眼底閃過一絲興味,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淺笑:
“禁書?不過禁書又如何只要是書,我自有門路拿到!”
“不過,你且告訴我,這書究竟好在哪里?如果真的很好,它又為什么會被封?”
“這本《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是勞倫斯爭議最劇烈的作品。它因存在多處直白的場景描寫。”包國維說到這頓了下,省略了兩字,
又繼續說道:
“所-->>以,才會剛出版時,就遭英、美等國封禁,還被評論為“邪惡下流””
“那它活該被封呀”楊翠翠自動腦補出了包國維說的那兩個字,那就是:“性愛”
“唰!”想到這,楊翠翠耳尖先泛起薄紅,隨即蔓延到臉頰,像暈開的胭脂。
“不,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