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壁戍堡一戰的余波,比蕭燼預想中擴散得更快,也更猛烈。
北燕國師拓跋扈敗退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野火,伴隨著潰散的北燕游騎和各方勢力的暗探,迅速燃遍了整個北境,并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大胤腹地,尤其是那座權力中心的皇城蔓延而去。
起初,無人敢信。
那個癡傻瘋癲的世子?擊退了戰力榜第二、半步陸地神仙的北燕國師?這簡直比說書先生編的故事還要荒謬!
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細節被拼湊出來:揮手間鎮壓千軍、引動地脈凝聚山岳、硬撼玄蟒法相、逼得拓跋扈法相受損吐血遁走……尤其是戍堡主將李震以軍功和性命擔保的正式軍報抵達兵部后,由不得人不信!
一時間,天下嘩然!
江湖震動,各大宗門紛紛重新審視那位沉寂三年的大胤世子;朝堂巨震,原本微妙的平衡被這突如其來的巨石砸得浪濤洶涌;而暗地里,那些與蕭弘遠、與北燕有所勾結的勢力,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驚懼交加,惶惶不可終日。
**京城,攝政王府,深夜。**
書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蕭弘遠那張看似慈和,此刻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他手中捏著一封密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信上詳細描述了鐵壁戍堡之戰的經過,雖未親眼所見,但那字里行間透露出的信息,讓他心底寒氣直冒。
“蕭……燼!”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眼中殺意暴漲,“好你個狼崽子!竟然裝瘋賣傻到如此地步!不僅修為恢復,還得了這般逆天機緣!”
他原本以為蕭燼即便沒死,也最多是茍延殘喘,翻不起大浪。三年前那杯蝕骨斷魂散,加上他親自出手廢其經脈,本該萬無一失!可如今……這狼崽子不僅活蹦亂跳,還擁有了能擊退拓跋扈的實力?!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王爺,此事非同小可。”陰影中,一個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然浮現,聲音沙啞,“世子展現的實力,已能威脅到我們的計劃。北燕那邊,拓跋扈受傷,恐怕也會有所不滿,甚至……反噬。”
蕭弘遠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怒,恢復了那副偽善的鎮定模樣:“慌什么?不過是一時得失。他能擊退拓跋扈,未必就能勝得了本王安排的后手。況且……他越是張揚,死得越快!”
他眼中閃過一絲陰毒:“傳令下去,啟動‘暗棋’。另外,給宮里遞個話,就說世子殿下在北境立下大功,當重重嘉獎,請陛下下旨,召他回京受賞!”
那黑影微微一怔:“召他回京?王爺,這豈不是引狼入室?”
蕭弘遠冷笑:“皇宮大內,才是本王的棋盤。他若一直躲在北境,仗著軍功和李震那幫丘八,反倒不好下手。只要他敢回京……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他變成真正的‘瘋世子’,甚至……讓他悄無聲息地消失。”
“屬下明白!”黑影領命,悄然退去。
蕭弘遠獨自坐在書房內,目光幽深。他拿起桌上一份關于云家大小姐云昭近日動向的密報,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云昭……昆侖……或許,也該動一動了。”
**與此同時,皇宮深處,一座清冷的偏殿內。**
龍榻之上,形容枯槁的大胤皇帝劇烈地咳嗽著,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一名心腹老太監小心翼翼地伺候著湯藥。
“咳咳……消息……確認了嗎?”皇帝喘息著問道,眼中卻閃爍著一絲難以喻的光芒,那是一種混合著希望、愧疚和復雜算計的光芒。
“陛下,李震將軍的軍報和我們的暗線回報一致……世子殿下,他……他真的做到了!”老太監聲音激動,帶著哽咽。
“好……好!燼兒……朕的燼兒……”皇帝喃喃自語,渾濁的眼中滾下兩行熱淚,“是朕對不起他,對不起皇兄啊……”
片刻后,他猛地抓住老太監的-->>手,力道大得驚人:“擬旨!不……等等!現在還不能明著賞!弘遠那邊定然已有動作……告訴我們在朝中的人,暫時按兵不動,暗中保護燼兒!還有……想辦法聯系上昆侖那邊的人,朕要知道云家的態度!”
“老奴遵旨!”
皇帝疲憊地閉上眼,心中卻是波濤洶涌。蕭燼的崛起,如同一道變數之光,照進了這潭死水般的朝局。他這病弱的皇帝,或許……還能在死前,為這江山,再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