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未明,一陣急促卻克制的敲門聲打破了清竹苑的寧靜。
墨七站在門外,手中捧著一卷明黃色的綢緞,臉色肅穆:“殿下,宮里有旨意到了,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太監親自來宣的,人還在前廳等著。”
蕭燼早已起身,聞目光微閃。皇后?蕭弘遠的親妹妹?這個時候下旨,必然與昨日之事有關。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恢復那副平凡商賈的模樣,隨著墨七來到前廳。
廳內,一名面白無須、眼神倨傲的中年太監正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地品著,見蕭燼出來,只是抬了抬眼皮,尖著嗓子道:“你就是墨塵?皇后娘娘懿旨,宣你即刻入宮覲見。”
沒有客套,沒有解釋,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命令口吻。
蕭燼心中冷笑,面上卻惶恐躬身:“草民墨塵,接旨。只是……草民身份卑微,不知娘娘召見,所為何事?恐沖撞鳳駕……”
那太監不耐煩地打斷他:“娘娘懿旨,豈是你這草民能問的?趕緊收拾一下,跟咱家走吧!莫要讓娘娘久等!”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
蕭燼故作猶豫,最終在墨七“擔憂”的目光和太監的催促下,“勉強”答應。他心知肚明,這所謂的覲見,不過是蕭弘遠和皇后想親自確認他的身份,或者……是另一場鴻門宴的開端。但他正愁沒有合適的機會踏入皇宮,這倒是送上門來的借口。
他隨著太監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青篷馬車,馬車并未駛向通常接見外臣的宮殿,而是七拐八繞,穿過一道道宮門,直接進入了后宮范圍,最終在一座名為“鳳儀殿”的偏殿前停下。這里氣氛森嚴,守衛皆是氣息沉穩的內侍,目光銳利。
“在此候著!”太監丟下一句話,進去稟報。
片刻后,殿內傳來一個慵懶中透著威嚴的女聲:“宣他進來。”
蕭燼低頭斂目,步入殿中。殿內熏香濃郁,裝飾奢華,一位身著鳳袍、容貌艷麗卻眉宇間帶著刻薄之氣的婦人端坐主位,正是當朝皇后,蕭弘遠之妹。她身旁還站著幾名宮女太監,垂手侍立。
“草民墨塵,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蕭燼依足禮數,跪拜下去,將氣息收斂得如同真正的凡人。
皇后并未立刻讓他起身,而是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仿佛在評估一件貨物。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假意的溫和:“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蕭燼依抬頭,目光依舊低垂,不敢直視。
皇后看了半晌,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失望。眼前之人,容貌普通,氣息微弱,舉止惶恐,與傳聞中那個揮手間擊退國師的“蕭燼”簡直判若兩人。難道……真的只是巧合?或者,北境消息有誤?
“聽說你昨日在醉仙樓,與三皇子相談甚歡?”皇后話鋒一轉,開始試探。
“回娘娘,草民惶恐!三殿下仁厚,不嫌草民身份低微,賜酒一杯,草民感激不盡,豈敢高攀‘相談甚歡’?”蕭燼應對得滴水不漏。
“哦?那昨日醉仙樓外,為何會有劍氣驚鴻?據本宮所知,當時只有你與三皇子在場。”皇后語氣漸冷,帶著壓迫。
蕭燼露出茫然之色:“劍氣?什么劍氣?草民昨日與三殿下飲酒,只覺窗外風大,并未見什么異常啊?莫非是有高人路過?”他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皇后眉頭微蹙,顯然對蕭燼的回答不太滿意,但又抓不到把柄。她沉吟片刻,忽然換上一副慈和的面孔:“罷了,或許真是本宮多心了。你既是江南來的商賈,想必見識廣博。本宮近日欲為陛下尋些安神補氣的海外奇珍,你-->>可有門路?”
這顯然又是試探,想查他的底細。
蕭燼心中念頭飛轉,正欲編造說辭,忽然,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