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燼的聲音不高,卻如同驚雷,在死寂的太和殿中滾滾回蕩。那一聲“叔父”,帶著三分嘲諷,七分冰冷,徹底撕碎了最后一絲虛偽的溫情。
蕭弘遠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了幾下,驚駭過后,是無邊的暴怒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恐懼。他死死盯著蕭燼掌心那枚懸浮的、散發(fā)著煌煌地脈之威的暗金方印,眼中充滿了貪婪與難以置信。
“山……山河印?!上古失傳的山河印?!怎么可能在你手中?!”巫蠱教主那籠罩在黑氣中的身影發(fā)出尖銳的嘶鳴,充滿了驚悸。他比蕭弘遠更清楚這枚法印的來歷和恐怖,那是足以鎮(zhèn)壓氣運、克制天下邪祟的至高法印之一!
“沒什么不可能。”蕭燼目光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就像三年前,你們以為廢了我,殺了父王,就能高枕無憂一樣。”
他踏前一步,山河印隨之移動,土黃色的光芒如同水銀瀉地,所過之處,地面上那些黯淡的血色陣紋發(fā)出最后的哀鳴,徹底湮滅。殿頂游走的黑色符文也如同被陽光驅(qū)散的陰影,迅速消融。籠罩全殿的陰邪壓力瞬間消散一空,只剩下山河印那厚重、威嚴、令人心安的氣息。
那些剛剛從蠱毒折磨中緩過神來的官員們,看著蕭燼的背影,眼神復雜無比,有劫后余生的慶幸,有對強大力量的敬畏,更有對眼前這顛覆性局面的茫然無措。世子蕭燼……真的回來了!而且是以一種強大到令人戰(zhàn)栗的姿態(tài)歸來!
七公主蕭玥激動得熱淚盈眶,想要沖過去,卻被身旁一位清醒過來的老嬤嬤死死拉住。
云昭收劍入鞘,白衣依舊勝雪,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劍與她無關。她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目光落在蕭燼和他掌心的山河印上,清冷的眸底深處,閃過一絲極淡的釋然和……或許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驕傲?他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保護王爺!”蕭弘遠身邊的心腹高手們?nèi)缗R大敵,紛紛亮出兵刃,結(jié)成戰(zhàn)陣,將蕭弘遠和皇后護在中央,氣息連成一片,倒也頗有威勢。那幾名修煉化骨掌的陰寒內(nèi)侍,更是眼神狠毒地盯著蕭燼,伺機而動。
三皇子蕭衍在灰衣老仆的護衛(wèi)下,退到了更遠的角落,他臉上的凝重已然收起,又恢復了那副溫潤淺笑的模樣,只是眼神閃爍不定,不知在盤算什么。
“蕭燼!”蕭弘遠強行鎮(zhèn)定下來,色厲內(nèi)荏地喝道,“即便你修為恢復,得了些機緣,又能如何?此乃皇宮大內(nèi),本王乃當朝攝政,你持兇器闖入宮宴,擾亂秩序,攻擊大臣,更是與這巫蠱邪人糾纏不清!本王懷疑你早已被邪魔附體,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清君側(cè)!”
他顛倒黑白的本事一如既往,瞬間將蕭燼定位成了擾亂宮闈、勾結(jié)邪教的叛逆。
“替天行道?清君側(cè)?”蕭燼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環(huán)視一周,目光掃過那些驚魂未定的官員,最終定格在蕭弘遠臉上,“勾結(jié)北燕,暗通巫蠱,廢儲君,害親王,把持朝政,架空皇權(quán)……蕭弘遠,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樁不夠?qū)⒛闱У度f剮?你還有臉談替天行道?”
他每說一句,聲音便冷一分,身上的殺意便濃一分,如同實質(zhì)的寒潮,席卷整個大殿,讓那些官員噤若寒蟬。
“你……你血口噴人!”蕭弘遠氣得渾身發(fā)抖。
“血口噴人?”蕭燼冷笑,抬手一指那巫蠱教主,“那他是什么?這滿殿的蠱蟲殘骸又是什么?莫非是叔父你請來給眾位大人表演戲法的?”
“你!”蕭弘遠一時語塞。
就在這時,那巫蠱教主突然發(fā)出一聲刺耳的怪笑:“蕭燼!你休要得意!山河印雖強,但你又能催動幾成?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巫神真正的力量!”
他猛地將手中蛇頭木杖插入地面,雙手結(jié)出一個詭異復雜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詞,周身黑氣如同沸騰般翻滾!一股遠比之前更加龐大、更加精純的巫蠱之力,從他體內(nèi)爆發(fā)出來,引動著皇宮深處那股盤踞的邪惡力量共鳴!
“以我之血,喚請巫神!萬蠱……歸宗!”
他噴出一口精血,灑在蛇頭木杖之上。木杖頂端的蛇頭仿佛活了過來,雙眼冒出猩紅的光芒!霎時間,殿外傳來窸窸窣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聲響,仿佛有無數(shù)蟲豸正在涌來!同時,殿內(nèi)那些被山河印凈化后殘留的蠱蟲尸體,以及一些官員體內(nèi)尚未完全驅(qū)除的蠱毒,都仿佛受到了召喚,開始蠢蠢欲動!
他竟然想以自身為引,強行召喚和凝聚更強大的蠱潮!
“冥頑不靈!”蕭燼眼神一厲,不再給他機會。他心念一動,掌中山河印驟然光芒大放!
“鎮(zhèn)!”
一聲低喝,山河印化作一道流光,并非攻向巫蠱教主,而是沖天而起,懸浮于太和殿穹頂之下!印璽迎風便漲,瞬間化為一座房屋大小,通體暗金,其上山川虛影流轉(zhuǎn),地脈龍氣轟鳴!
浩瀚、沉重、威嚴的土黃色光芒如同瀑布般垂落,將整個太和殿核心區(qū)域籠罩其中!光芒之下,那些蠢蠢欲動-->>的蠱蟲尸體瞬間化為飛灰,官員體內(nèi)殘存的蠱毒被徹底凈化!殿外那令人牙酸的窸窣聲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壁壘阻擋!
而首當其沖的巫蠱教主,則感覺如同被整片大地鎮(zhèn)壓,周身沸騰的黑氣被強行壓回體內(nèi),那詭異的手印瞬間崩散,蛇頭木杖上的猩紅光芒也黯淡下去!他悶哼一聲,踉蹌后退,眼中充滿了驚駭與絕望!在山河印的絕對鎮(zhèn)壓之下,他的巫蠱之術,竟連三成都施展不出來!
“不可能!你的山河印……怎么會如此之強?!”他嘶聲吼道,無法理解一個初入宗師的小子,為何能發(fā)揮出這等接近上古記載的威能。他卻不知,蕭燼的山河印不僅凝聚了地脈靈髓,更與他自身吞噬系統(tǒng)帶來的海量精純能量以及現(xiàn)代靈魂對力量本質(zhì)的獨特理解完美結(jié)合,早已超越了尋常傳承。
“井底之蛙,也配妄測天威?”蕭燼語氣淡漠,他并指如劍,對著被鎮(zhèn)壓的巫蠱教主遙遙一點。
“破!”
懸浮的巨印微微一震,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暗金光柱,如同天罰之矛,攜帶著崩碎山河的意志,轟然射向巫蠱教主!
“不——!”巫蠱教主發(fā)出絕望的咆哮,拼命催動所有巫力凝聚成一面厚重的黑色骨盾擋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