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面具人自以為得計的判斷,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暗流涌動的江湖與朝堂邊緣,漾開了一圈圈不易察覺的漣漪。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正按照帝后二人鋪設的軌道,一步步走向深淵。
御書房內,蕭燼聽著墨七關于那處宅院及“血刃門”近期異常動向的匯報,指尖在御案上輕輕敲擊,節奏平穩,帶著一種盡在掌握的從容。
“血刃門不過馬前卒,真正有趣的,是他們背后那位‘主上’,以及他們念念不忘的‘巫神真典’。”蕭燼嘴角噙著一絲冷嘲,“云崖至死都未能完全掌控巫神之力,他們倒是信心十足。”
云昭坐于一旁,指尖拂過霜隕劍冰冷的劍鞘,語氣平淡:“貪婪蒙心,自然只見其利,不見其害。他們既想要那玉簡,便給他們更多。”
一個更為精妙的計劃,在帝后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成型。
數日后,京城的地下情報市場,悄然流傳起一則模糊卻引人遐想的消息:前攝政王蕭弘遠及云崖倒臺后,其秘密庫藏并未被朝廷完全起獲,其中可能藏有涉及巫神核心傳承的殘卷或信物,散落于江湖。此消息源頭不明,卻說得有鼻子有眼,甚至隱隱指向了幾個云崖曾經活動過的、但已被暗影司嚴密監控的區域。
與此同時,“明心苑”的教學依舊按部就班地進行著。云昭的講授愈發深入,開始涉及更精妙的氣血運用與簡單的精神防護法門。她不再僅僅讓學員們感受那團金紅光球,而是引導他們嘗試將自身觀想出的“守護之念”,與光球散發的氣息進行極其細微的共鳴。
這個過程對心性的要求極高。心念不純者,雜念紛擾,難以共鳴;而心性堅定、意念純粹者,則能從中獲得一絲微弱的反饋,感覺自身氣息更加凝練,精神更為飽滿。
那名曾經怯懦的小宮女,名叫青禾,展現出了出乎意料的韌性。她觀想的,是家鄉一片在戰火中幸存、依舊頑強生長的稻田。那份對生機與安寧的渴望,純粹而堅定。在一次望日的共鳴嘗試中,她竟第一個成功引動了自身微弱的“守護之念”,與那金紅光球產生了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卻又真實存在的聯系。剎那間,她只覺腦海中一片清明,體內那縷微弱的氣感瞬間壯大了數分,流轉也更加順暢。
云昭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絲變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她并未當眾表揚,只是在課后單獨留下青禾,略微指點了幾句觀想的關竅。
“守護之念,非是空想,需有依托,有實感。你心中那片稻禾,很好。”云昭的聲音依舊清冷,卻讓青禾激動得渾身微顫,重重地點了點頭。
青禾的變化,如同一個信號。陸續又有幾名心性上佳的學員,在后續的課程中取得了不同程度的突破。他們或許力量增長依舊緩慢,但精神意志的錘煉,已初見成效。這些孩子行走坐臥間,那份源自內心的沉靜與堅定,已與旁人截然不同。
暗影司的監控網絡,如同最敏銳的觸須,時刻捕捉著外界的反應。果然,那則關于“巫神秘藏”的流,如同滴入油鍋的冷水,瞬間引爆了那些潛伏勢力的貪婪。血刃門的活動愈發頻繁,幾次試圖潛入暗影司標注出的“疑似區域”,與暗中監視的暗影衛發生了數次短暫而激烈的沖突,互有損傷。
而那位青銅面具人,在得到流情報后,更是按捺不住。他不再完全依賴血刃門,開始動用自己隱藏更深的力量,試圖繞過暗影司的監視,直接接觸核心。
這一切,都被居高臨下、掌控全局的蕭燼看在眼里。
“魚兒咬鉤越來越急了。”蕭燼對云昭笑道,眼中卻無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算計,“是時候,讓他們嘗點‘甜頭’了。”
在他的授意下,暗影司在一次“意外”的交火中,“不慎”讓一名血刃門的高手,從一處云崖曾短暫停留過的廢棄山莊中,搶走了一只密封的銅匣。銅匣上刻著古老的巫蠱符文,散發著微弱的、與巫神之力同源卻更為隱晦的能量波動——這自然是蕭燼讓系統模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