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歸來,如同定海神針,京城內外那些因他們“閉關”而泛起的細微波瀾瞬間平復。蕭銘那日在御花園的狼狽,以及青禾那看似微弱卻精準有效的反擊,如同長了翅膀般在宮闈底層悄然流傳?!懊餍脑贰辈辉偈悄承┤搜壑谢屎竽锬镆粫r興起的玩物,其學員身上展現出的那種迥異于尋常武夫的“風骨”與獨特力量,開始真正引起重視,乃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蕭燼與云昭回歸后的第一次大朝會,氣氛便與往日略有不同。文武百官山呼萬歲,禮儀周全,但不少敏銳的大臣都能感覺到,御座之上的帝后二人,氣息似乎更加淵深難測,尤其是皇后云昭,那雙清冷的眸子掃過下方時,仿佛能洞悉人心深處,讓人不敢直視。
朝會議程按部就班,直到有禮部官員出列,奏請議定明年春祭大典儀軌,并隱晦提及,是否應遵循更多“古制”,意指削減皇后在典禮中的權責與參與度,回歸“婦不干政”的舊例。
此一出,殿內頓時安靜了幾分。許多目光若有若無地投向鳳座之上的云昭。
云昭尚未開口,蕭燼卻輕笑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愛卿所古制,是哪個古制?是前朝慕容氏寵信奸佞、民不聊生之古制,還是我大胤立國之初,百廢待興、禮法未定之古制?”
那禮部官員頓時冷汗涔涔,伏地不敢。
蕭燼目光掃過群臣,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朕與皇后,于社稷有再造之功,非承平繼統之君后可比。這天下,是我二人一同打下來的,這江山,自然也要一同來守。春祭大典,乃告慰上天,祈求國運,皇后與朕并肩而立,正是彰顯天意民心,有何不可?此事,無需再議,按去歲定例辦理?!?
他頓了頓,看向云昭,語氣緩和下來,卻帶著一種近乎宣告的意味:“更何況,皇后近日于宮內開設‘明心苑’,導人向善,強健體魄,澄澈心性,此乃教化之功,利在千秋。朕覺得,非但不應削減皇后權責,日后凡涉及文教、武道基礎推廣之事,皆可由皇后統籌決斷。”
此一出,滿殿皆驚!這幾乎是將帝國未來人才培養的半壁江山,正式交托到了皇后手中!雖然此前云昭已實際掌管部分宮務并主導明心苑,但由皇帝在朝堂之上如此明確地賦予其涉及全國性文教武事的權責,意義截然不同。
幾位保守老臣嘴唇嚅動,想要反駁,但迎上蕭燼那深邃平靜、卻仿佛蘊含著雷霆的目光,以及云昭那清冷無波、卻自有一股凜然劍意的注視,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們明白,這不是商量,而是決定。帝后同心,其勢已成,無可阻擋。
“臣等遵旨!”以琳嬤嬤之父、內閣首輔林閣老為首,大部分官員齊聲應諾。
下朝之后,蕭燼與云昭并肩走在通往御花園的回廊上。
“你將這擔子壓在我身上,倒是輕松?!痹普涯恳暻胺剑Z氣聽不出喜怒。
蕭燼哈哈一笑,很是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能者多勞。況且,這‘星火’之事,本就是你一手促成,由你主導,再合適不過。我看那青禾,是個好苗子?!?
提到青禾,云昭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柔和:“心性堅韌,意念純粹,是可造之材。假以時日,或可成為‘星火’之基石?!?
“基石……”蕭燼品味著這個詞,目光望向宮墻之外,仿佛看到了更遙遠的未來,“星火之策,不能僅限于宮闈。待明心苑這批學員根基再穩固些,或可考慮,在京城擇地試點,面向民間適齡孩童,傳授基礎煉氣法與明心之道。”
云昭腳步微頓,看向他:“你想改變整個帝國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