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閣的設立與青禾的破格擢升,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入巨石,激起的漣漪遠超預期。朝堂之上,明面的反對之聲在帝后如日中天的威勢下偃旗息鼓,但暗地里的暗流,卻開始悄然涌動。
儒家清流一脈,雖不乏有識之士認可強健民體、開啟民智的益處,但更多守舊派則視“不論出身”的選拔機制與“心性教化”凌駕于“詩書禮義”之上的做法為離經叛道,撼動了他們賴以生存的根基。某些傳承悠久的武道世家與宗門,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他們壟斷高階武學、依靠血脈與師承維系地位的模式,在星火閣“有教無類”的理念面前,顯得格格不入,甚至岌岌可危。
這些勢力盤根錯節,雖不敢正面抗衡帝后,但陽奉陰違、暗中掣肘的手段卻層出不窮。
星火閣草創,千頭萬緒。雖有云昭坐鎮,琳嬤嬤從旁協助,青禾更是以驚人的韌性與細致處理著繁雜事務,但阻力依然不小。選址、經費、師資、乃至首批學員的篩選,都遇到了或明或暗的阻礙。負責具體事宜的官員往往推諉塞責,預算被戶部以各種名目削減,甚至民間也開始流傳起一些污名化星火閣的謠,稱其傳授的是“蠱惑人心、透支生命的邪術”。
御書房內,燈火長明。
云昭將一份關于星火閣籌建遇阻的奏報輕輕放在蕭燼案頭,神色平靜,并無慍色,只有眼底一絲冷意顯示著她的不悅。
“跳梁小丑,不足為慮。”蕭燼掃過奏報,冷哼一聲。他指尖一縷混沌光澤閃過,那奏報便無風自燃,化作飛灰。“他們也就只敢在這些細枝末節上做文章。”
“意料之中。”云昭淡淡道,“觸及根本利益,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只是沒想到,動作如此之快,如此一致。”她目光銳利,已然看出這背后并非散兵游勇,而是隱隱形成了一股合力。
“查清楚背后都有誰了嗎?”蕭燼看向如同影子般侍立一旁的墨七。
墨七躬身回道:“回陛下,目前查到的,明面上以吏部侍郎周謹、禮部給事中劉文淵等人為首,串聯了不少清流御史。暗地里,則有‘青嵐劍宗’的外門執事、‘北地狂刀門’的長老在暗中活動,散播謠,阻撓地方官府配合。他們似乎……與幾位宗室王爺,也有些不清不楚的聯系。”
“宗室?”蕭燼眼中寒光一閃。他平定天下后,對宗室還算寬厚,沒想到有人竟如此不安分。
“是……主要是康郡王和肅郡王,他們名下有不少田莊、礦脈,其收益與某些世家宗門捆綁極深。星火閣若成,他們的利益受損最大。”
“很好。”蕭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正好借這個機會,把朝堂和江湖這些腐肉,一并剜掉。墨七,繼續深挖,拿到切實證據。不必打草驚蛇,朕要看看,還有哪些牛鬼蛇神會跳出來。”
“是!”
墨七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下。
蕭燼起身,走到云昭身邊,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那絲因慍怒而泛起的微涼,語氣緩和下來:“不必為這些瑣事煩心,星火閣該如何推進,便如何推進。缺錢,從朕的內帑撥付;缺人,讓暗影司和禁軍中可靠的、受過我們指點的好手去兼任教習;有人阻撓……”
他眼中混沌光芒流轉,一股無形的威壓稍縱即逝:“朕親自去與他‘講講道理’。”
云昭感受著他話語中的決絕與維護,心中的一絲煩悶悄然散去,反手握緊了他:“我知道。只是不想因這些事,過多牽扯你的精力。朝堂大局,邊鎮安寧,更需要你。”
蕭燼笑道:“你我之間,何分彼此?你的星火閣,便是我的星火閣,更是這大胤未來的根基。誰敢動它,便是動國本,朕絕不輕饒。”
他頓了頓,又道:“況且,我們也并非孤立無援。朝中林閣老等有遠見的老臣是支持的,軍中不少將領見識過你我手段,深知-->>力量的重要性,也盼著底層軍士能有所提升。民間……那些真正渴望改變命運的寒門子弟與平民百姓,才是星火真正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