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冰雪消融。帝國上下都沉浸在新一輪的勃勃生機之中,但星火閣高層卻無暇享受這份暖意。東海大捷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遠航計劃”這座龐然大物已然開始隆隆啟動,牽扯著無數的人力、物力與心力。
臨海城,已更名為“鎮海城”。
昔日繁忙的貿易港口,如今更多了幾分肅穆與嚴謹。港口一側劃出了專門的區域,由天工院的大匠與星火閣陣法師共同督建,一座規模宏大的船塢正在日夜趕工。新型的“遠洋級”龍骨已初具雛形,其采用的并非傳統木材,而是以百煉精鋼為骨,混合了南疆特有的“鐵心木”與東海繳獲的某種輕質卻堅韌的奇異海獸骨骼,再以陣法熔鑄一體,光是看著,便覺堅固無比。船身設計也迥異于現有船只,更顯狹長流暢,船首像并非瑞獸,而是一枚凝聚的星火徽記,據說內嵌攻擊陣法。
沈滄忙碌得腳不沾地,不僅要統籌船塢建設,還要甄選、培訓遠航船員,清點、儲備遠航物資,與各方協調資源。趙鐵衣雖將總責交予他,但壓力如山。他知道,這第一支遠航船隊,代表著星火閣的臉面,更關乎帝國未來在外海的戰略布局,不容有失。
而在鎮海城城主府深處,一間被重重陣法隔絕的靜室內,趙鐵衣正進行著他所謂的“穩固修為”。
他并未閉關枯坐,而是站在一幅巨大的、新繪制的東海及外海區域圖前。圖中,原本標記為“迷霧群島”的區域已被詳細標注,骸骨礁上的“深淵之眼”更是以一個醒目的、環繞著混沌符文的黑點著重標出。
他的神識,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對丹田內那片新生混沌宇宙的感悟與調整之中。突破后的力量需要精細掌控,尤其是在吞噬煉化了大量溟淵真煞與那古老意志碎片后,他需要確保混沌本源的純粹,不被任何外邪所染。同時,他也在不斷推演,如何以更穩妥、更徹底的方式,解決“深淵之眼”的隱患。強行封印并非長久之計,那古老存在的本質極高,需尋其根源,方能一勞永逸。
他的另一部分心神,則通過青禾定期傳來的密報,關注著帝國的全局。西域商路因北燕的“臣服”而更加繁榮,但也需警惕其包藏禍心;南疆在金花婆婆與冷鋒的治理下,各部族融合順利,星火理念深入人心,成為了帝國穩固的大后方;朝堂之上,因星火閣接連大功,革新派氣勢如虹,各項利于民生的新政得以順利推行。
一切看似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趙鐵衣心中那絲冥冥中的警覺,并未隨著東海的平定而消失,反而愈發清晰。那是一種源于混沌之道對天地氣機變化的敏銳感知。他感覺到,在這片看似平靜的天地之外,在那無垠的深空與浩瀚的外海之中,某些沉寂了無數年的“東西”,似乎正因星火閣的崛起,因他這混沌變數的出現,而開始……躁動。
京城,星火閣總閣,地下機密檔案庫。
青禾在一排排散發著古老氣息的書架間穿行。這里收藏著星火閣成立以來,從各地搜集到的、難以解釋的古老文獻、殘破碑拓、以及一些疑似與上古秘辛相關的器物。啟動“遠航計劃”,不僅需要強大的武力與船只,更需要盡可能多地了解可能面對的是什么。
她在一卷以某種堅韌獸皮制成的古老海圖前停下。這海圖得自某個早已消亡的海外小族,其上描繪的陸地輪廓與現今所知截然不同,在極東的“無盡淵海”區域,標記著一個扭曲的、如同漩渦般的符號,旁邊用古老的通用語標注著——“葬星之渦”。
“葬星……”青禾輕聲念出這兩個字,眉頭微蹙。她回想起溟淵宗零散典籍中提及的、關于“圣尊”源自“星骸墜落之地”的模糊記載。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關聯?
她又走到一個密封的水晶柜前,里面存放著幾塊從溟淵宗總部廢墟中找到的、刻滿扭曲符文的黑色骨片。骨片上的符文,與中原、南疆、乃至已知的西域文字體系都迥異,充滿了某種不祥的韻律。天工院最頂尖的符文大師研究數月,也只能勉強辨認出少數幾個重復出現的詞根,如“吞噬”、“沉睡”、“歸……”。
線索支離破碎,卻都隱隱指向外海,指向某種未知的、可能與“星辰”、“終結”相關的古老存在或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