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燼從那片死寂的“利維坦”基地深處走出時,外界的濃霧似乎都稀薄了幾分。他身上的黑袍破損不堪,卻掩不住那股脫胎換骨后的深邃氣息。混沌原色在眸底流轉,仿佛蘊藏著星云生滅,舉手投足間,周圍殘存的秩序力場與虛無余燼都自發退避,如同臣民遇見君王。
“破浪蛟”號靜靜停泊在基地外圍破碎的金屬平臺上,船體傷痕累累,螭龍幫眾正在緊張地修補、警戒。甲板上,云昭持劍而立,白衣在海風中輕揚,清冷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基地出口。當看到蕭燼安然走出時,她緊繃的肩線幾不可查地松弛了一瞬。
厲海天快步迎上,看著蕭燼身后那徹底沉寂、如同巨型墓冢的鋼鐵基地,又感受到蕭燼身上那令人心悸、卻又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威壓,這位東海梟雄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蕭……蕭公子,您沒事吧?里面……”
“解決了。”蕭燼簡意賅,目光掃過船上,“傷亡如何?”
“折了七個弟兄,傷了十幾個。”厲海天聲音低沉,帶著痛惜,“若非云姑娘和公子您……我等恐怕早已葬身魚腹。”
蕭燼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他走到船頭,望向西方,那是臨淵城,也是大胤皇朝腹地的方向。腦海中,新加載的星圖導航模塊正清晰地標注出數個閃爍的光點,除了已探索的昆侖和此處,還有位于皇陵、南疆等地的節點。同時,從歸墟使者記憶中搜魂得到的、關于“鑰匙”與“門扉”的碎片信息,也與這些節點隱隱對應。
“鑰匙”……似乎并非單一物件,而可能與這些星骸節點,甚至與此界的“護界”封印本身有關。而歸墟教與星海文明,似乎都在尋找它。
“厲幫主,即刻返航臨淵城。”蕭燼下令,“今日之事,嚴禁外傳,對外只遭遇罕見風浪與海獸。”
“厲某明白!”厲海天肅然應道。他深知此事牽扯之大,已遠超江湖幫派爭斗。
返航途中,蕭燼立于船首,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在熟悉著系統升級后的新能力。物質重構(初級)讓他能小范圍地改變物質形態與結構,雖遠未到憑空造物之境,但用于修復船只損傷、強化兵器已是綽綽有余。他指尖悄然掠過一處破損的船舷,混沌原色微閃,那斷裂的木茬便如同擁有生命般,緩緩蠕動、對接、愈合,看得附近的水手目瞪口呆,幾乎以為是海神顯靈。
云昭走到他身邊,沉默片刻,開口道:“你的力量……又不同了。”
蕭燼睜開眼,看向她。海風吹拂著她的發絲,陽光透過稀薄的霧氣,在她清麗絕倫的側臉上投下淡淡光暈。他能感覺到,她體內那源自護界人血脈的力量,與自己新生的混沌源力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共鳴,既不排斥,也不融合,如同光與影相伴相生。
“遇到點‘營養’,吃飽了而已。”蕭燼語氣隨意,卻遞過去一個眼神,示意稍后再詳談。
云昭會意,不再多問,只是看著他掌心那枚暫時由他保管、已變得灰暗的玉佩,眼中閃過一絲憂色。
數日后,“破浪蛟”號悄然返回臨淵城。螭龍幫上下對鬼霧海之行諱莫如深,只按照蕭燼吩咐散布了遭遇風浪的消息。厲海天對蕭燼已是心悅誠服,幾乎將其奉若神明,表示螭龍幫愿效犬馬之勞。
蕭燼并未在臨淵城久留。他通過螭龍幫的特殊渠道,給遠在京城的青禾送去了一封密信,信中只用了兩人約定的暗語,簡要提及“東海異物已除,然西、南之患未靖,朝中恐有暗流,需慎防‘鑰匙’之說”,并附上了一份經過篩選、不涉及核心機密的星骸節點大致方位圖。
他知道,青禾收到信后,自然會調動帝國力量,暗中調查、監控這些區域,防范于未然。這是明棋。
而他自己,則準備落下暗棋。
臨淵城,一家看似普通的茶館雅間內。
蕭燼恢復了那副略帶懶散、眼神卻深邃難測的樣子,坐在他對面的,是早已在此等候的三皇子蕭衍。
“三哥消息倒是靈通。”蕭燼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
蕭衍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只是眼底深處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震驚與忌憚。他收到蕭燼秘密相邀的消息時,就已猜到東海之事絕不簡單。此刻近距離感受著蕭燼身上那若有若無、卻仿佛能壓塌諸天的氣息,他更加確定了這一點。這絕不是一個癡傻世子該有的威勢!
“九弟說笑了,為兄只是恰巧在此督辦漕運事務。”蕭衍笑容不變,試探道,“聽聞九弟前些日子出海,遭遇了些風波?可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