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的廢墟之上,夜風嗚咽,卷起尚未散盡的能量余燼與血腥氣。蕭弘遠癱軟在地,眼神渙散,嘴角流涎,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著,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嗬嗬聲。蕭燼的搜魂術,霸道絕倫,不僅榨干了他記憶中所有有價值的信息,更對其神魂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即便不死,也已成廢人。
蕭燼緩緩收回手指,指尖一縷殘留的、混雜了陰毒真元、巫蠱邪力和歸墟死寂的黑氣被他隨手碾滅。他閉目片刻,梳理著從蕭弘遠記憶中獲取的海量情報,臉色逐漸凝重,眸底寒光愈盛。
果然,蕭弘遠并非最終的黑手,甚至算不上核心棋子,他只是一個被貪婪和野心驅動、被多方勢力利用的傀儡和橋頭堡。
二十年前,先太子(蕭燼之父)在北境大破北燕鐵騎,捷報傳回前夕,卻于軍中蹊蹺暴斃。蕭弘遠記憶中的片段顯示,當時確實有一名神秘的“黑袍祭司”出現在北燕軍中,并與當時的北燕國師——寂滅神殿大祭司有過密會。先太子的戰死,極可能與歸墟教通過北燕實施的陰謀有關,目的或許就是為了擾亂大胤,為日后滲透和尋找“鑰匙”創造條件。
三年前,蕭燼(原主)少年天才,鋒芒畢露,被視為皇室未來的武道支柱,也隱約顯露出對某些“古老禁忌”的興趣。這引起了蕭弘遠的忌憚,也引來了暗中窺視的目光。在蕭弘遠與北燕、以及某個暗中接觸他的“神秘人”(記憶片段模糊,但氣息與歸墟教徒相似)合力設計下,蕭燼被廢。那“蝕骨釘”上的巫蠱之力,正是來自寂滅神殿,而其中隱含的一絲歸墟之力,則確保了修為被廢得“干凈徹底”,幾乎斷絕了任何恢復的可能。
近年來,蕭弘遠與北燕的勾結日益緊密,不僅僅是為了皇位。北燕寂滅神殿一直在秘密搜尋散落各地的“異常能量點”和“古老遺跡”,并承諾在事成之后,助蕭弘遠突破武道桎梏,甚至獲得“長生”的契機。而蕭弘遠需要做的,就是利用攝政王的權勢,為他們在大胤境內的活動提供便利,并協助定位和開啟某些特定的“節點”——其中就包括皇陵。
就在數月前,蕭弘遠接到北燕密信,信中提到“星穹異動,獵物顯現”,要求他密切關注京城動向,尤其是“異常能量反應”和“可能與古老守護者有關之人”。這顯然指向了蕭燼的歸來,以及云昭的出現。也正是那時,歸墟教的人主動找上了蕭弘遠,雙方一拍即合,決定在京城制造混亂,一方面牽制朝廷力量,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測試“鑰匙”的共鳴反應,并嘗試抓捕或清除“干擾因素”——蕭燼與云昭。
“星穹異動……”蕭燼喃喃重復這個詞,結合從星海指揮官靈體處獲取的信息,一個清晰的脈絡浮現出來。
星海文明——“凈化者序列”,其龐大的探測網絡可能已經捕捉到了“元初界”因鑰匙碎片異動而產生的規則漣漪。蕭弘遠記憶碎片中提到的、來自北燕的關于“星海來客”的模糊警告(被蕭弘遠當初當作荒誕傳說忽略),此刻看來,極可能是真的。歸墟教或許也通過其信奉的“寂滅之主”,感知到了星海的臨近。
三方勢力——追求絕對秩序的星海文明、信奉萬物歸墟的歸墟教、以及本土的守護力量(如今看來幾乎支離破碎)——圍繞著“源初之鑰”,即將在這個名為“元初界”的棋盤上,展開一場決定世界命運的角逐。
而蕭燼,這個意外繼承了混沌道統、融合了鑰匙碎片的“變數”,已然被卷入了風暴的最中心。
“將軍。”青禾清冷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她與云昭一同走來,身上官袍沾染了些許煙塵,但神色鎮定,顯然內閣那邊的騷亂已被平定。她身后跟著一隊氣息精悍、眼神銳利的黑衣侍衛,正是她暗中培養的嫡系力量“暗羽”。
青禾看了一眼地上狀若癡傻的蕭弘遠,眼中沒有憐憫,只有冰冷的決斷?!巴醺褋y已被鎮壓,首惡蕭弘遠伏法,其黨羽正在清剿。北燕巫師與那些黑袍邪徒,負隅頑抗者已誅,擒獲數人,正在審問。”
她頓了頓,看向蕭燼:“皇宮方向,陛下受驚,但無大礙,御林軍已控制局面。京城各處的騷亂正在平息,只是……”她眉頭微蹙,“此次作亂者,除了蕭弘遠蓄養的死士和北燕人,更多是一些被邪術蠱惑或收買的亡命之徒,以及少數來歷不明、力量詭異的高手,行事狠辣,不顧性命,像是……死士?!?
“是歸墟教的外圍信徒和‘寂滅眷族’的預備役。”蕭燼肯定了青禾的判斷,“他們意在制造恐慌,測試反應,同時……或許也在進行某種血祭或儀式,為迎接更大的‘存在’降臨做準備?!?
云昭握緊了手中的寒玉劍,她能感覺到京城上空,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的虛無死寂之意。“他們到底想做什么?”
“找到并控制所有的‘鑰匙’,然后,要么讓星海文明將這個世界‘格式化’,要么引動‘源海’的寂滅潮汐,讓一切提前終結?!笔挔a語氣森然,“而我們,是擋在他們路上的絆腳石,也是他們想要捕獲的‘特殊樣本’。”
青禾深吸一口氣,即便是她,也被這關乎世界存亡的真相所震撼。“將軍,我們該如何應對?”
蕭燼目光掃過廢墟,望向深邃的夜空,仿佛能穿透云層,看到那隱匿在無盡星海深處的威脅,以及潛藏在此界陰影中的毒蛇。
“備戰?!彼鲁鰞蓚€字,卻重若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