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錚、陳云峰、老徐全都沖了上去,看著這群從地獄爬回來的漢子,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張百川推開攙扶他的戰士,站穩了,聲音沙啞得厲害:“看什么看?我還沒死呢。”他目光掃過眾人,“樟樹坪,給他掀上天了。代價不小,值了。”
回到指揮部,喝下熱水,緩過一口氣,張百川才簡單說了經過。滲透順利,爆破成功,但撤退時遭遇的阻擊之兇猛、反應之迅速,遠超預料,像是踩進了精心布置的陷阱。最后是靠著一處斷崖才僥幸擺脫追兵。
“敵人像是能掐會算,”張百川眼神陰沉,“每次都能堵在關鍵位置上。”
這話讓指揮部剛剛回暖的氣氛又凝滯了。一次是巧合,兩次、三次呢?
沒等他們細想,新的情報送來了。
林風拿著剛譯出的電文,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沖了進來:“司令員,總部急電,嘉獎令,總部嘉獎我們成功奇襲樟樹坪,摧毀敵軍重要后勤節點,打亂了敵人整個‘會剿’部署,鄂西主力壓力大減,已抓住戰機,成功跳出了合圍圈,正在向預定區域轉移,”
“好,,”指揮部里爆發出震天的歡呼,所有的犧牲和冒險,在這一刻都有了意義,
但林風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總部還通報……據內線情報和多方面證實,敵軍近期對我部行動屢次精準預判,極有可能……極有可能是因其成功破譯了我軍團級電臺密碼……”
密碼……被破譯了?,
如同一個炸雷在耳邊爆開,
指揮部里瞬間死寂。所有之前無法解釋的詭異――敵人的精準伏擊、恰到好處的換防、樟樹坪撤退路上的死亡攔截――瞬間都有了答案,
不是內部有鬼,是他們的所有通訊,在敵人那里如同透明,
他們所有的作戰計劃、兵力調動、甚至位置報告,都被敵人看在眼里,
一股寒意從每個人的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媽的,”張百川猛地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木凳,臉色鐵青,后怕和憤怒讓他渾身發抖,“怪不得,怪不得我像被剝光了扔在敵人眼皮子底下,原來是這兒出了紕漏,”
“必須立刻更換密碼,所有電臺靜默,”李錚立刻反應過來,厲聲道。
“立刻更換,用最高級別的備用密碼本,”張百川吼道,“林風,你親自負責,”
“是,”林風臉色慘白地跑了出去。
恐慌和后怕在彌漫。這意味著,過去一段時間,他們幾乎是在敵人的指揮棒下跳舞,
“等等……”陳云峰突然開口,眼神銳利,“敵人既然早就破譯了我們的密碼,為什么早不用,晚不用,偏偏在這幾次關鍵時候用?還用在……換防、設伏這種戰術行動上?這不像單純為了獲取情報……”
李錚猛地抬頭:“你的意思是……敵人可能在利用這個漏洞,傳遞假消息?誤導我們?”
“甚至……可能故意泄露一些他們的‘動向’,引我們上鉤?”老徐也反應過來,冷汗直流。
細思極恐,
如果密碼早就泄露,那之前收到的關于敵軍調動、甚至總部的一些指令……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敵人精心編制的陷阱?
他們之前的一切行動,是否都在敵人的算計之中?
剛剛因為總部嘉獎和主力脫困而帶來的喜悅,被這致命的發現徹底擊碎。一種被無形之手操控的恐懼,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電臺密碼,這把雙刃劍,此刻仿佛成了一條勒在脖子上的絞索。
張百川看著外面漸漸亮起的天色,只覺得那光里都透著刺骨的寒意。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腳下的每一步,都可能不是實地,而是敵人精心挖掘的陷阱。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