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看著眾人：“胡宗南驕橫，今天吃了虧，明天必然報復，會更急躁。這是我們的機會。”

“老何，帶你一師還能動的，半夜摸出去，在敵人明天可能的主攻路線上，埋設地雷、炸藥，搞點詭雷，怎么陰險怎么來，”

“老徐，你的二師，抽調所有神槍手，分散配置，明天專打軍官、炮手、通訊兵，”

“王師長，三師和補充團，抓緊時間搶修工事，搬運彈藥，救治傷員，

“李錚，監聽敵軍通訊，判斷其主攻方向，”

命令再次下達，部隊趁著夜色，像幽靈一樣又開始活動。

后半夜，指揮部里，賀老總終于坐到電臺前，親自口述發給中央的電報：

“陜北中央：今日午時，胡宗南部約兩師兵力，不顧我方克制，悍然對我成縣、康縣防區發動大規模突襲。我軍被迫自衛，激戰至今晚，已挫敵銳氣，然敵軍損失亦重，恐將再度猛攻。”

他頓了頓，語氣沉重而堅定：“我二方面軍部深知中央力圖避免沖突之苦心，然敵刀已及頸，退讓唯有覆滅。為保存抗日力量，職部不得已下令堅決反擊。所有責任，由我一人承擔。當前戰局危急，懇請中央明示方略，或允我部相機決斷。盼復，二方面軍總指揮、賀。”

電報發走了。指揮部里一片寂靜。這封電報等于把天捅了個窟窿。

賀老總用力拍了拍張百川的肩膀，沒說話。任政委嘆了口氣，眼神復雜。

第二天天剛亮，胡宗南的進攻如期而至，更加猛烈，炮火鋪天蓋地，敵軍在督戰隊驅使下瘋狂沖鋒。

但有了準備的紅軍防線，總是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將敵人彈回去。詭雷在敵軍隊列中爆炸，冷槍射來收割生命，每一個街壘、每一處廢墟都成了死亡的陷阱，戰斗比第一天更加慘烈殘酷。

直到傍晚，敵軍再次退去，留下更多尸體和裝備。

紅軍也付出了巨大代價，彈藥急劇消耗，傷員擠滿了臨時救護所。

指揮部里，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疲憊，林風拿著電報沖進來，臉上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老總、政委、副總指揮，中央回電了，”

所有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張百川接過電報，迅速看完，臉上閃過詫異，隨即化為更深的凝重。

他將電文遞給賀老總和任政委，電文很短，語氣卻完全出乎意料：

“電悉。你部處境已知，原則同意你部相機決斷，以保存有生力量為第一要務。然須切記：斗爭極復雜，切忌浪戰。另，密切關注西安方向動向，有重大消息即刻上報。”

沒有斥責，沒有追究，反而給了“相機決斷”的權力，只是提醒“切忌浪戰”，最后還莫名其妙地讓關注“西安動向”？

賀老總看得一頭霧水：“這啥意思？不追究了？還讓咱們看西安？西安能有啥動向？”

任政委沉吟著：“語氣變了…肯定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極大變故…或許中央的談判…”

張百川抬頭，看向賀老總：“老總，政委，中央的意思很清楚了，讓我們活下去，我建議各部今晚連夜轉移，放棄縣城，全軍撤往北部山區，胡宗南讓他占這幾座空城，我們后續在戰。”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