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師指揮部電話鈴再次響起，通訊員抓起電話聽了片刻，臉色發白地轉向張百川：“司令員，717團電話，劉團長他…他負傷了，”

張百川一個箭步沖過去，搶過話筒：“我是張百川，劉勝利怎么樣？”

電話那頭是717團政委老李，聲音帶著哽咽：“司令員，老劉胳膊被彈片削了一下，不礙事，堅持指揮，但我們團傷亡太大了，鬼子又上來一個大隊，炮彈都快打光了，司令員，再沒有支援，主峰…主峰怕是要守不住了，”

指揮部里一片死寂。關政委猛地看向張百川：“司令員，”

張百川腮幫子咬得咯咯響，對著話筒，聲音卻異常冷靜：“老李，告訴劉勝利，也告訴全體717團的戰士們，你們打得很好，非常的好，你們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現在，我命令你們，再堅持最后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后，允許你們交替掩護，撤出主峰陣地，向二十里鋪方向轉移，能不能做到？”

“兩個小時？”電話那頭的李政委似乎吸了一口涼氣，隨即斬釘截鐵：“能，司令員，717團只要還有一個人，就保證釘夠兩個小時，”

“好，都是好樣的，”張百川放下電話，目光掃過指揮部里所有注視著他的面孔：“都聽到了？717團用血肉給我們爭取了最關鍵的時間，這兩個小時，決定整個戰役的成敗，參謀長，”

“到，”

“立刻確認各部隊位置，老耿的突擊集群到哪了？炮兵就位沒有？358旅主力隱蔽情況如何？”

蕭參謀長立刻回應：“老耿報告，突擊集群已秘密運動至二十里鋪東北側預定出擊位置，炮兵營長老周報告，所有火炮，包括五門九二式步兵炮，已全部進入二十里鋪周邊預設陣地，偽裝完畢，射擊諸元已精確測算完畢，358旅主力報告，已利用夜暗和地形，全部進入二十里鋪西側和南側伏擊陣地，隱蔽良好，”

“騎兵團呢？”

“孫團長報告，騎兵已分散控制二十里鋪西北和東南主要通道，保證一只兔子都跑不出去，”

“好，”張百川眼中寒光爆射：“鬼子第十六旅團主力現在什么位置？”

“根據老耿最新情報和前沿觀察，筱原次郎求勝心切，其旅團主力，包括直屬隊、另一個步兵聯隊、殘存的炮兵，正全部涌向二十里鋪方向，其先頭部隊已越過二十里鋪入口，大部正進入峽谷地帶，由于主峰久攻不下，隊形已略顯混亂急促，”

“天助我也，”張百川一拳砸在掌心：“鬼子這是自己鉆進了口袋，還把袋口扎緊了，命令：“所有部隊，按原定計劃，準備戰斗，沒有我的信號，絕對不準暴露，”

“是，”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二十里鋪兩側的山林里，一萬多戰士屏息凝神，檢查著槍械，擰開手榴彈蓋，目光死死盯著下方逐漸傳來嘈雜人聲和馬蹄聲的峽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指揮部里，落針可聞，突然，一個參謀壓低聲音驚呼：“司令員，你看，鬼子旅團部，那個天線密集的地方，還有騎馬的軍官群，”

張百川立刻舉起望遠鏡，只見峽谷中段，一群鬼子正簇擁著幾個騎馬的軍官駐足觀察前方戰況，旁邊還有電臺天線在晃動。正是第十六旅團指揮中樞，

“媽的，筱原這老鬼子，到底還是有點謹慎，沒完全進到底。”張百川低聲罵了一句，隨即果斷下令：“不等了，機會稍縱即逝，信號彈準備，通知炮兵營，給我瞄準那個軍官群和電臺位置，優先集火，狠狠地打，”

“是，”

三發紅色信號彈驟然升空，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劃出刺眼的軌跡，整個二十里鋪仿佛瞬間被點燃了，

“放，”炮兵陣地上，周營長聲嘶力竭地大吼。

“咚，咚，咚，咚，”

“轟，轟，轟，轟，”

五門九二式步兵炮、四十門迫擊炮同時發出怒吼，炮彈撕裂空氣，發出令人心悸的尖嘯，精準地砸向峽谷中段的鬼子旅團部，

地動山搖，火光沖天，濃煙瞬間吞噬了那群騎馬的軍官和電臺車，人仰馬翻，殘肢斷臂四處飛濺，

“打，”幾乎在炮響的同時，埋伏在兩側山腰的358旅、359旅主力部隊所有機槍、步槍同時開火，密集的彈雨如同潑水般傾瀉而下，打得峽谷里的鬼子措手不及，成片成片地倒下，

“沖鋒號，”張百川對著電話怒吼。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激昂的沖鋒號聲響徹山谷，

“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