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張百川讓所有人休息,他自己走到窗前,看著外面操場上正在訓練的部隊。
粟昱走過來,遞給他一支煙:“老總,有想法了?”
張百川接過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你覺得蕪湖到安慶這段怎么樣?”
“地形上最合適。”粟昱說,“灘頭寬闊,便于登陸后展開。守軍不是嫡系,戰(zhàn)斗力相對較弱。而且這段江位于白崇禧和湯恩伯防區(qū)的結合部,兩邊都可能指望對方去救。”
“我也是這么想。”張百川吐出一口煙,“但有個問題――這段江離南京太近了。咱們一旦從這里渡江成功,直接威脅的就是南京。老蔣肯定會命令湯恩伯不惜一切代價反撲。到時候,咱們渡過去的部隊,可能要面對國民黨最精銳部隊的圍攻。”
“那就看咱們第一波能渡過去多少人了。”粟昱說,“如果能快速渡過去二十萬人,建立起穩(wěn)固的登陸場,就不怕他反撲。如果只能渡過去三五萬人,那就危險了。”
“所以關鍵在于船。”張百川轉過身,“船夠不夠,船工行不行,渡江組織得嚴密不嚴密。這些,都需要再下功夫。”
休息結束,第十五次渡江戰(zhàn)役討論會會議繼續(xù)。
張百川站到地圖前,拿起筆,在蕪湖到安慶那段江面上,畫了一個紅色箭頭。
“同志們,經過今天的討論,我們的主攻方向,可以考慮放在這里――蕪湖至安慶段,重點突破蕪湖到安慶這一百二十華里江防。”
他停頓了一下,環(huán)視眾人:“當然,這只是初步想法。最終方案,還需要上報中央批準。但我們的準備工作,可以按照這個方向開始。”
“司令員。”第十一縱隊司令員韓現(xiàn)楚舉起手,“如果從這里主攻,那我們其他縱隊做什么?”
“問得好。”張百川說,“渡江戰(zhàn)役,不可能只有一個主攻方向。我的設想是,咱們一百二十萬部隊,分三個梯隊。第一梯隊三十萬人,在主攻方向實施突破。第二梯隊四十萬人,緊隨第一梯隊渡江,鞏固和擴大登陸場。第三梯隊五十萬人,作為戰(zhàn)役預備隊,根據戰(zhàn)場情況,或在主攻方向加強攻勢,或在其他地段實施輔助渡江。”
他走回座位,拿起一份文件:“具體的兵力部署,參謀部會在三天內拿出初步方案,下發(fā)各縱隊討論。但有一些原則,現(xiàn)在就可以定下來。”
所有人都拿出本子準備記錄。
“第一,渡江時間暫定十一月。”張百川說,“那時候長江進入枯水期,江面相對較窄,便于渡江。而且秋高氣爽,適合大兵團作戰(zhàn)。”
“第二,各縱隊從現(xiàn)在開始,所有訓練必須圍繞渡江展開。步兵練登船、下船、灘頭沖鋒;炮兵練江面火力壓制、對岸工事摧毀;工兵練架設浮橋、制作渡江器材。船工的訓練要特別加強,不僅要會劃船,還要能在炮火中保持隊形,能在夜間辨別方向。”
“第三,情報工作要進一步加強。對岸國民黨軍的布防情況、兵力調動、指揮官特點,都要摸得清清楚楚。這件事,由野司情報處統(tǒng)一負責,各縱隊情報科配合。”
“第四,渡江戰(zhàn)役的物資準備,從現(xiàn)在開始就要抓緊。船只、彈藥、藥品、糧食,都要儲備充足。特別是船只,各縱隊要成立專門的征船工作隊,動員一切可以動員的水上運輸工具。魯中兵工廠正在仿制的登陸艇,要加快進度,爭取在渡江前能裝備部隊。”
張百川一條條說完,合上文件夾:“大家還有什么問題?”
第一縱隊司令員王坤站起來:“老總,咱們的計劃,國民黨會不會已經察覺了?他們最近在江防上的調動很頻繁,會不會是在針對我們?”
“這個問題,請情報處趙處長回答。”張百川說。
趙明誠站起身:“根據我們截獲的國民黨電報和地下同志送來的情報,國民黨確實判斷我們會從長江中下游渡江。但他們判斷的主攻方向,是南京上下游的江陰、鎮(zhèn)江這些傳統(tǒng)渡口。對于蕪湖到安慶這段,他們認為江面較寬,不利于渡江,所以布防相對薄弱。”
“好。”王坤坐下來,“那我就放心了。”
“不過――”趙明誠話鋒一轉,“國民黨最近從美國獲得了一批先進的雷達設備,正在沿江部署。這些雷達不知道是能否能夠探測到江面上的船只,對我們的夜間渡江會造成很大威脅。”
會議室里又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