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華東野戰(zhàn)軍司令部。
作戰(zhàn)室里,張百川正看著墻上的日歷。1947年十一月十五日,
這個日子被他用紅筆圈了起來,距離渡江還有半個月。旁邊貼著各縱隊報上來的準備情況匯總,厚厚的一摞,每份都有幾十頁。
肖樺推門進來,手里抱著另一摞文件:“老總,各縱隊的政治動員報告都送上來了,從縱隊、旅、團,一直深入到連排一級。‘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這個口號,現(xiàn)在已經(jīng)深入人心了。”
張百川轉(zhuǎn)過身:“戰(zhàn)士們情緒怎么樣?”
肖樺把文件放在桌上,“高得很,特別是那些從山東、河北一路打過來的老兵,都說等這一天等了好幾年了,有個老班長還跟我說,他在山東的時候就在想,什么時候能打到長江邊,現(xiàn)在真到了,晚上睡覺都笑醒。”
“新兵呢?”
“新兵也憋著一股勁。各縱隊都組織老戰(zhàn)士給新兵講傳統(tǒng),現(xiàn)在新兵們訓練起來,一個比一個拼命。”
張百川點點頭:“士氣高是好事,但也要防止輕敵,告訴各縱隊的政委,動員要深入,但思想工作也要做細。長江不是小河溝,國民黨在江南還有八十萬部隊,這一仗,不好打。”
“明白。”肖樺說,“我已經(jīng)安排政治部的同志分頭下去了,一個縱隊派一個工作組,協(xié)助做好戰(zhàn)前思想工作。”
兩人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參謀長張云逸推門進來,臉上帶著笑:“老總,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船,船夠了,”張云逸把一份統(tǒng)計表拍在桌上,“到昨天為止,各縱隊上報的船只總數(shù),已經(jīng)達到一萬三千八百艘,超額完成任務,”
張百川拿起統(tǒng)計表,快速瀏覽了一遍。木帆船、竹筏、改裝的小火輪,甚至還有老百姓貢獻出來的漁船、渡船,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看著就讓人踏實。
“船工呢?”
“動員了六萬四千人。”張云逸說,“大部分都是長江沿岸的漁民、船民,熟悉水性,了解江情。各縱隊都組織了船工訓練班,教他們?nèi)绾卧谂诨鹬斜3株犘危绾卧谝归g辨別方向。現(xiàn)在訓練得差不多了。”
“好。”張百川放下統(tǒng)計表,“有了船,有了船工,渡江就有了六成把握。”
“另外,魯中兵工廠那邊也傳來消息。”張云逸繼續(xù)說,“仿制的登陸艇,已經(jīng)生產(chǎn)了六十八艘,月底前還能再生產(chǎn)三十艘。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關鍵時刻能起大作用。”
“炮彈儲備呢?”
“達到一百二十萬發(fā)了,夠打二十天的高強度作戰(zhàn)。”
張百川在屋里走了兩步:“參謀長,你覺得咱們的計劃,還有什么漏洞?”
張云逸想了想:“計劃本身很周密,但我擔心兩點。一是天氣,長江上的天氣說變就變,萬一渡江那天遇到大風大浪,怎么辦?二是通訊,百萬大軍渡江,通訊保障是關鍵。萬一電臺出問題,指揮中斷,后果不堪設想。”
“這兩點都要有預案。”張百川說,“天氣問題,讓氣象部門加強觀測,每天向我匯報三次。通訊問題,你們參謀部要制定多套備用方案。電臺、騎兵通信、徒步傳令,各種手段都要準備好。”
“是,”
張云逸剛走,副司令員粟昱又來了。張百川看到粟昱后說:“粟昱,我有個想法。”
“老總,什么想法。”
“關于渡江后的指揮問題。”張百川翻開本子,“按照計劃,第一梯隊五十萬人由你指揮,第二梯隊三十萬人由參謀長指揮,第三梯隊二十萬人我直接掌握。這個安排沒問題,但我想,給第三梯隊也配一個前線指揮官。”
“第三梯隊雖然人數(shù)最少,但任務很重。渡江成功后,第三梯隊要在江南進行大規(guī)模機動作戰(zhàn),既要保障后勤線,又要應對突發(fā)敵情。這么重的任務,光靠遠程指揮不行,需要有人在現(xiàn)場臨機決斷。”
粟昱看著張百川:“老總,你覺得誰合適?”
張百川頓了頓:“韓現(xiàn)楚,韓現(xiàn)楚是華野最年輕的縱隊司令之一。雙堆集戰(zhàn)役時,他指揮部隊穿插果斷,打得漂亮。豫東戰(zhàn)役,又表現(xiàn)出捕捉戰(zhàn)機的敏銳性。
“他太年輕了。”粟昱說到:“指揮二十萬人,他從來沒干過。”
張百川笑了笑:“所以才要鍛煉,人才是打出來的,是練出來的。韓現(xiàn)楚有這個潛力,我看得出來。”
兩個小時后,韓現(xiàn)楚匆匆趕到司令部。他剛從部隊檢查回來。
“司令員,你找我?”
“坐。”張百川指了指椅子,“渡江計劃你看過了?”
“看過了。”韓現(xiàn)楚坐下,“我們十一縱的任務是作為第三梯隊的一部分,渡江后負責側(cè)翼警戒,保障后勤線。”
“如果讓你指揮整個第三梯隊,你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