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這話不過是試探,卻打中李三老爺?shù)男氖拢偷靥饋恚骸拔依罴夷缩乖字遥挠惺裁瓷嬤^的艱難的話,你這話是從哪里聽來的謠?”朱氏心里冷笑一聲,自己還沒說話呢,他就跳起來了,看來自己猜的不錯,朱氏還是坐的端正:“三老爺,我可沒有一個字說你們李家過的艱難,你在這說什么?”
李三老爺?shù)哪橆D時紅了起來,方才朱氏的確沒有說李家如何,自己這樣,難道不是把把柄給了她?強自鎮(zhèn)靜地坐下:“自從先父去世,外面的人都說我家不會當(dāng)家,結(jié)果弄的生計艱難,寅吃卯糧起來,那些傳傳的太多,每次聽到都要爭執(zhí)一番,方才聽朱太太那話,我還當(dāng)朱太太已經(jīng)聽到些傳,當(dāng)我李家是真的過不起日子了。”
朱氏心里暗笑,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說的是,傳最傷人,只是我還信一句話,身正不怕影子斜,傳說的再多,但只要自己行的正,做的端,哪還怕什么傳,三老爺你說是不是?”
這話鋒轉(zhuǎn)的極快,李三老爺剛想說是,又覺得不對,若說是了自然就不能對朱氏問罪,若說不是,那不就承認(rèn)了自家的確生計艱難,他的臉色頓時變的十分奇怪,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朱氏看著他的神色變化,干脆再加一把火:“李三老爺,我自從進門,自認(rèn)也是上孝婆婆,下?lián)嶙优瑢Υ蠊媚餂]有一絲一毫地不到處,不說別的,大姑娘的吃穿用度也是頭一份的,我自知出身商戶,那些大家子的禮儀規(guī)矩有些不明白,也專門請了人來教導(dǎo)她的禮儀規(guī)矩,就怕她一時嫁出去,失了分寸,繼母做到我這樣,不敢說和親娘一樣,卻也離的相差不遠,三老爺何苦聽了旁人的那些挑唆,就說我是刁婦,稱我對大姑娘不好,要把大姑娘接走呢?”
朱氏連珠炮一樣的話讓李三老爺無法接話,但卻為他找了個理由,他猛地嚷叫起來:“你還說你不是刁婦?哪家好婦人會這樣對人說話,誰家不是低細語?對我都如此,想必對婉姐兒更甚,況且那些吃穿用度,規(guī)矩教導(dǎo),不過是你掩人耳目所做的。”
說著李三老爺猛地一拍桌子:“我可不是姐夫那樣受了你蒙蔽的。”朱氏沒想到李三老爺竟這等無賴,倒不似個豕宰公子,氣的手有些發(fā)抖起來,卻不曉得李三老爺是個老來子,尚書對他難免有些放縱,仗了尚書的寵,未免胡作非為一些。
等到尚書一死,李大老爺想管教又管教不了,稍拿出做哥哥的架子說兩句,他就口口聲聲哥哥欺負弟弟,李大老爺忙于家計,這個弟弟當(dāng)然有些照管不到,雖沒有潑皮上門來引誘他做些事情,早已學(xué)的些不好的習(xí)氣。
這次前來,李大老爺還當(dāng)?shù)艿苁歉男皻w正,知道操心家里,哪知道他肚里如此打算?
李三老爺見朱氏氣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臉上露出得意笑容,倒了杯茶自己吃著,得意洋洋地道:“我勸你還是快些把婉姐兒的行李打點好了,送我們走,我讓婉姐兒認(rèn)你這個繼母,認(rèn)續(xù)宗是弟弟,不然……”
李三老爺呵呵一笑,倒讓朱氏醒了過來,行李?他口口聲聲只說行李,朱氏用手?jǐn)n一下方才滑下來的頭發(fā),看著李三老爺:“我們女兒的行李,有些什么?”李三老爺當(dāng)朱氏已經(jīng)服軟,不由蹺起腳,大拇指一伸:“你在裝糊涂嗎?她一個待嫁的姑娘,自然是嫁妝這些,都預(yù)備好了,我好雇人裝車上路。”
說著李三老爺仿佛已經(jīng)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在自己面前招手,臉上的笑容更得意了,這筆嫁妝到了手,自然可以供自己很久化用,哼,還看大哥巴著錢財不讓自己花嗎?
卻沒看到朱氏的臉色已經(jīng)一變,起身道:“女兒可以隨你去,嫁妝可不能?”什么?李三老爺本來瞇起來的眼猛地睜開,那蹺起的腳也放下,手指著朱氏道:“你,你,婉姐兒的嫁妝里面,有許多本就是我李家的東西,為什么她不能帶走?”
朱氏輕輕一笑:“三老爺,我倒想問問,這趙家是和哪家結(jié)的親?”見朱氏又提舊話,李三老爺?shù)难垡坏桑焓现赜肿拢骸摆w家是和平家結(jié)的親,況且此地離京城不過兩百來里,比不得山東離京城那么遠,你們做舅舅的心疼大姑娘,也是實在話,我再舍不得她,也要高高興興送她去了,只是她總是平家女兒,等到了嫁期,當(dāng)然要回家待嫁,那些嫁妝也就這時由她帶進趙家。”
這番話說的實在太妥帖了,李三老爺蹙一下眉,竟沒想到反駁的話,朱氏心里松一口氣,又道:“三老爺方才說要大姑娘把嫁妝當(dāng)了去,難道要平家女兒在你李家出嫁不成?”李三老爺還當(dāng)是給自己找的臺階,下意識地道:“自然從我李家出嫁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