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已經變色:“別說我平家還有一口飯吃,就算我平家沒有飯吃,平家女兒也不會從別人家出嫁,真這么做,日后到了地下,我有何臉面去見老爺?”李三老爺咳嗽一聲,竟不知道從哪里找話來反駁她。
朱氏的心定下來,重新坐正身子:“舅老爺心疼甥女的心我們都是明白的,我們這就說好,我讓丫鬟收拾一下她的隨身衣物,再安排婆子丫鬟路上服侍,看個出行吉日,送她去山東看看也好?!?
說著朱氏站起身就要叫人,李三老爺的算盤打不響,現在家計比不上原先了,怎么肯讓婉潞再去,思前想后,還是要讓婉潞把嫁妝帶去才是,忙叫住朱氏:“你說的話倒好聽,只是嫁妝在你這里,誰知道你等婉姐兒去了山東,會不會把嫁妝取出來花用?”
朱氏心底已不是冷笑,而是十分蔑視,順著他的話就道:“這有何難,等婉姐兒收拾好了,我們當面點過她的嫁妝,然后把門鎖好,上面貼上封條,等婉姐兒從山東回來,到時再一起打開,點點清楚,瞧可還了一樣半樣的不就成了?難道三老爺這么大個男人還想不出這法子嗎?”
最后一句已經是刺著李三老爺了,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朱氏用手理理袖口,站起身來:“那就這樣說好,三老爺要挑那天走,告訴我了,我好預備?!闭f著朱氏就要帶人下去,李三老爺叫住她,朱氏轉身:“三老爺還有什么事嗎?是不是嫌下人們服侍的不好,那就告訴我,我好去責罰?!?
李三老爺伸在半空的手頹然放下,朱氏看著他這目瞪口呆的樣子,心里的蔑視更重,聽說婉潞的親娘是大家閨秀,做事穩妥,說話和氣,她的弟弟也當是這樣的人才是,誰知眼前這個,初時還有些禮儀和底氣,到了現在,哪有半點大家公子的樣子?
但朱氏面上還是半點不顯,微微低一低身:“三老爺若沒有別的事,就罷了?!闭f著朱氏往外面走去,早春的陽光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朱氏站在那里吸一口明顯帶著花香的味道,剛要走出去,就聽見楊媽媽說:“太太,四老爺來了?!?
朱氏面色一變,那日他們被從大宅趕出去之后,四老爺連送葬都沒有來,誰知這時來了,不過來的正好,朱氏回頭看一眼,正好和里頭那個窩囊廢一起收拾了,省得還因了他是婉潞舅舅,有些話不敢說。
平四老爺已經急匆匆走到這里,身后還跟著小跟班七老爺,看見朱氏,平四老爺劈頭就罵:“六弟妹,聽說李親家家里來人了,你怎的也不去遣個人請我們來,你一個娘們家,招呼男客,說出去也是被人笑話的,哪是我們這樣大戶人家的做派?”
朱氏心里冷笑,身子站的筆直不動:“四伯,我倒不知道我是孤身一人招呼男客,你瞧瞧這滿屋子的下人,哪里是孤身一人了?倒是四伯沒等通報就闖進來,我倒不曉得這大戶人家是這樣做派的?”
朱氏一句句都在諷刺著四老爺,四老爺的老臉一紅,隨即就又喝道:“我們是你至親,這里又不是內院,何消得人通報?”說著一拉七老爺,七老爺本在呆看著朱氏,沒想到兩個月不見,朱氏臉上的憔悴已經消去,比上次見時的顏色又添了幾分,這樣一個絕色,怎能讓她空守。
被四老爺拉一下,七老爺這才回過神來,抹一把差點流出來的口水:“是是,我們是至親,進這里何消通報的?”李三老爺已經走了出來,眉頭有些皺地看著眼前這兩個男子,四老爺已經上前作揖:“是李家舅舅?在下是這里的族長,行四?!?
李三老爺想起上次有人到山東傳信,說的就是族長派來的,臉上的笑容已經透出十分親熱:“原來是平氏族長,久仰大名。”朱氏看著那三個人在這里作揖打供,臉上露出諷刺笑容,示意楊媽媽和自己走出去。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