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那只腳停在那里,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婆婆,這事不算大事,婆婆沒必要去找太后吧?”月太君的手雖然還拉著思敏的手,那眼已經(jīng)半閉,發(fā)出一聲輕笑:“告狀?這么點小事就去告狀,太后也會笑的,我不過是許久沒見太后,想去尋她說說話。”
說完月太君的眼已經(jīng)全都閉上,似乎已沉入夢鄉(xiāng),楚夫人只得退出去,見她已經(jīng)睡著,秦氏示意月太君的丫鬟上前來服侍,潘氏已輕輕拍一下思敏的肩讓她隨自己出去。
等出來到了外面,潘氏才笑道:“五妹妹好大的福氣。”思敏被說的微微低頭,小聲地道:“不過是我不中用,討不了婆婆的歡心,才讓老太君跟著煩惱。”秦氏已上前挽住思敏的胳膊,笑著道:“若是說你性子不好,侍奉不好婆婆討不了她的歡心倒也罷了,偏偏她那樣的出身,還敢嫌你不是嫡出?定安侯之女嫁給太后旁支族孫,又有哪點不配,你不是嫡出,難道他家又是嫡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和太后沾親就可以作威作福,笑話。”
跟在她們后面的蘇靜初聽了秦氏的話,對婉潞一笑,這樣的話也只有秦氏敢說,秦太后嫡親的侄孫女,自然可以瞧不起羅太后的旁支族孫。況且今上即位之后,對早逝的母親諸多追憶,上個月宮里才剛剛降旨,秦氏的弟弟尚皇帝長女洛安公主。
有了這位公主,秦府的榮耀還會持續(xù)好多年,而羅太后已經(jīng)風(fēng)燭殘年,等她一去,本就不是皇帝嫡親舅家的羅家會到何處去,誰也不清楚。
承恩公嫡出的兒子羅八爺,上個月定的親,對方是吏部侍郎的二女兒,雖說吏部侍郎沒有嫡出女兒,可承恩公的兒子要定別人家的嫡出小姐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非要和吏部侍郎結(jié)親,不就是因為他是陛下跟前的寵臣嗎?也只有羅四太太這樣的人才看不清楚形勢,以為靠了太后這棵大樹可以盡情乘涼。
除去剛回府時候的小風(fēng)波,思敏整個歸寧還算順利,羅家跟來的人早被灌醉,分不出一個人回羅府報信。中午時候羅七爺進來里面給月太君磕頭,月太君見他行動之間溫文有禮,和他那個娘不大一樣,面色這才好看一些,問過了他,才知道羅七爺從小是養(yǎng)在他祖母身邊的。
羅七爺?shù)淖婺甘钱?dāng)時襄遠侯的小女兒,畢竟是大家出身的小姐,有些看不上羅四太太,羅四太太扶正時候,這位夫人是極不高興的,不過木已成舟,她在京城又鞭長莫及只得忍了,但羅四太太一回京,她生下的兒女就全被這位夫人養(yǎng)到自己身邊,直到三年前這位夫人去世。
羅七爺是曉得自己母親的做派的,不過自己總是做兒子的,有些話也不好說,只是勸思敏罷了。月太君見羅七爺話里有為羅四太太請罪的意思,她這才高興一些,臉上露出笑容:“你們小夫妻的日子過的和和美美我們做老的也就放心了。”
羅七爺連連應(yīng)是,又陪著月太君說了幾句閑話這才告退。等羅七爺一退出去,月太君這才對楚夫人道:“這女婿還不錯,我也就不怪你們把五丫頭胡亂配人了。”楚夫人忙笑道:“老太君,這女婿也是侯爺千挑萬選的,這世上總沒有十全的人,有了女婿這點好處,婆婆那點不好處也就只有不去管它。”
月太君點一點頭,已經(jīng)有婆子悄悄進來稟告秦媽媽剛才說的話了,她說的和思敏所說,丫鬟所說都能對上,月太君的氣已經(jīng)生的差不多了,聽了這話只是冷笑什么都沒說。楚夫人做媳婦的不好再勸,只得去打點月太君進宮的事。
到了晚間羅七爺告辭時候,羅家跟來的人都還沉醉在醉鄉(xiāng)里,羅七爺還是趙家這邊派人送回去的,思敏要住過三天之后羅家才派人來接。
月太君第二日一大早進了宮,楚夫人送她出了門,心里卻是七上八下。讓管家娘子們有事都去回潘氏,自己坐在屋里想事,兒媳們來問候的一個不見。楚夫人如此,思敏想必更不好過,媳婦們互看一眼,又到思敏的屋里去瞧她。
思敏屋里的擺設(shè)和沒出嫁前是一樣的,思敏果然坐在窗前掉淚,秦氏撲哧一聲笑出來:“五妹妹,你這才離開五妹夫一天,就想他想的掉淚,果然是恩愛夫妻。”這一打趣讓思敏的臉都紅了,丫鬟一邊給她們各位安放座位,一邊笑著道:“三奶奶果然和原來一樣,一說話就惹的人笑。”
婉潞雖跟著來了,卻只是坐在那里什么話都不說,丫鬟上了茶,思敏一個個遞到了,這才嘆道:“我也不曉得那根玉釵祖母會如此看重,若知道了,當(dāng)日不管婆婆怎么說,我都不會把玉釵拿給婆婆。”秦氏拍一拍她的手:“你這話就不對了,老太君給你的東西,別說這樣一根釵子,就算一針一線也要瞧瞧對方是誰這才能給了出去。”
思敏低頭由著她們說,婉潞只是淺笑,見思敏這樣對秦氏笑著道:“五妹妹生來柔順,在婆家本該是受盡寵愛的。”婉潞沒有說話,思敏的臉已經(jīng)又紅了,咬一咬下唇,秦氏拉著她的手,什么都沒說。
人人都想知道月太君進宮到底和太后說什么,但宮禁森嚴,即便是趙府也只打聽到月太君和羅太后用過午膳后到了御花園消食,接著羅太后就招承恩公夫人入宮,別的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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