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的蹊蹺,剛出世一個月的孩子哪家會早早定親?想必是這家見攀不上那些,索性連襁褓中的嬰兒都搶先定下。婉潞臉上的笑還是沒有變化:“我家兒子不過剛滿月,自然沒有定,只是老太君歷來有訓(xùn),這定親總要等他們七八歲后分出好歹才定,襁褓之中就定下,到時長的不好,豈不害了對方?”
那人臉上露出懊惱神色,嘴里連道:“是,是,老太君真是想的周到。”婉潞又閑話兩句,這才走到蘇靜初身邊,微笑著道:“還是二嫂這里清靜。”蘇靜初掩口打個哈欠:“說來還是羨慕郡主,她方才不耐應(yīng)酬,直接就離席也沒人說個不字,哪像我們還得坐在這里。”
席上還是應(yīng)酬的熱熱鬧鬧,除楚夫人和四太太外,潘氏秦氏水氏都被人圍在那里說話。婉潞不由笑著說:“你還不如去羨慕五嫂,她現(xiàn)在隨二嬸在任上伺候,應(yīng)酬的事都少了,衙門里人也少,豈不更舒坦。”蘇靜初只是一笑,伸手倒了杯酒:“來,還沒恭喜你雙喜臨門呢,日后咱們不光是妯娌,還是同僚妻子了。”
婉潞接過酒飲了一口就把酒杯放在桌上:“我倒想他能得個知縣,我也能出去京城瞧瞧。”再說,一門三翰林,榮耀是極榮耀的,但也著實太惹眼了,如果婉潞沒料錯的話,只怕侯爺會讓趙思賢設(shè)法外任。
這一日的熱鬧散去,婉潞已十分疲累,偏偏月太君見喜事多多,已吩咐楚夫人再連擺兩日酒,賀趙思文入翰林院,賀趙思賢和四姑爺雙雙登第。
一想到明日后日還要穿著大衣衫出來應(yīng)酬,婉潞就覺得心里發(fā)憷,但這家里的喜事怎么都不能缺席,還是要掛著笑臉去應(yīng)酬。
婉潞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房里,董媽媽帶著人迎上來,婉潞累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勉強問過孩子已經(jīng)被奶媽帶去睡了。春燕她們端來水婉潞梳洗了,寬了衣服就揮退她們往床邊走。
床上帳幔低垂,婉潞也沒想別的,掀開床帳踢掉鞋就往床上躺,倒下去的時候一雙手已經(jīng)把她牢牢抱住,婉潞差點叫出來,接著是趙思賢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娘子是我。”
婉潞的身子這才軟了下來,往丈夫懷里拱了拱:“我當(dāng)你還在外面應(yīng)酬呢。”趙思賢的手開始不規(guī)矩起來,但嘴里的話還是那樣輕柔:“應(yīng)酬了一日,我也乏了,回來歇歇特意讓她們不說的。”婉潞嗯了一聲,把他的手拍了下來:“別亂動,快些睡覺,我累了這一日只想睡。”
趙思賢的聲音開始低了下去:“嗯,睡覺,當(dāng)然要睡覺。”接著什么聲音都沒有,偶爾傳來一聲喘息。等一切都平靜了,婉潞才開口問:“孩子他爹,新科進士,你說我們兒子起個什么名字?”
方才還很精神的趙思賢只用鼻音回答,婉潞剛準(zhǔn)備掐他的時候,趙思賢總算說話了:“名字要祖父起,我們起個小名吧。”婉潞嗯了一聲,倦意已經(jīng)涌住全身,剛要睡過去的時候趙思賢又說話了:“不過我喜歡你方才那樣叫我,孩子他爹,再叫聲試試。”
雖在黑暗之中,婉潞還是覺得自己的臉紅了,伸手掐丈夫一下,用被子兜住頭睡覺,趙思賢抱住她,在她耳邊小聲地道:“孩子他娘。”
這樣上不了臺面的稱呼卻讓婉潞內(nèi)心一片安寧,這是專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稱呼。
趙家出了這樣的喜事,交好的人家要送禮不說,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員也跟著送上一份賀禮。擺的那兩日酒,生生比婉潞當(dāng)日成親時候還熱鬧,很少出面的老侯爺也出來席上坐了坐,他那四個從不離身的美婢自然也跟隨。
老侯爺坐在席上聽了無數(shù)恭維的話,他老成精的人,哪會把這些話當(dāng)真,只是偶爾酒沾一沾唇,菜點一點就夠了。聽到有人贊他老當(dāng)益壯的時候,老侯爺這才對說話的人道:“人活一世,不就圖活個長遠,你瞧我從六十歲起,把侯府交到他們手上,閑來時候不過種花養(yǎng)魚,俗事一概不過問,任由他們好也罷,歹也罷,都與我無干。”
說著老侯爺掀著胡子笑起來,說話的人望著老侯爺身后的四個美婢,除了附和再不說別的。侯爺是知道京里有什么傳的,不過做兒子的總不能管著老子吧?只要他不再給自己添幾個小弟兄也就罷了。反正已經(jīng)叮囑過楚夫人,讓她告訴伺候的人,只要這四個美婢誰有異動就一定要先下手。多個小弟兄分家財?shù)乖谄浯危f出去面上都不好聽。
趙家有喜事,出嫁的姑娘們都歸寧,聚在月太君房里說了個嘰嘰喳喳,姑奶奶們來了,做嫂子弟妹的都要趕過來見。婉潞見兩月不見的思敏行動中少了些怯懦,心里曉得這是鐘媽媽的教導(dǎo)。
思梅是早知道羅四太太鬧出的笑話,只是她是個晚輩不好開口說羅四太太,遣人給思敏送了幾樣首飾,送去的人回話說,羅四太太想是被承恩公夫人收拾過,雖對思敏有些不滿,那話里可不敢露出來。
見了思敏不似原先一般怯懦,思梅只是拍著她的手道:“你這樣的話想必母親也就放心了。”思梅話音未落,月太君已經(jīng)在座上佯惱道:“難道我沒有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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