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潞整理一下思緒,總覺得這里面有什么事情不對,若真是安郡王想納妾,說一聲出去,自有人送美人上門,哪有派個長史巴巴跑到金陵這么遠的地方來?況且思梅是安郡王府的當家主母,能瞞過別人,難道能瞞的了她?公公老來納妾,做兒媳婦的雖然不好管,但在信里埋怨一兩句也是常情,為何來往信件只字不提?
婉潞猛然想起什么:“你的娘不是你的親娘吧?”怎么會問這個?齊姑娘遲疑一下:“這確是我的繼母,我娘在我三歲那年去世了。”婉潞知道再問其它,這位齊姑娘也問不出來,把手里一直端著的茶放下,笑著道:“走吧,我們去花園尋尋齊太太。”
見婉潞起身,齊姑娘也跟著站起,縣衙的花園雖然不大,不過占地一畝,但也有荷花池假山庭院,算得上一步一景。齊太太坐在亭子里四處張望,名似望景,實來焦躁。
見到婉潞帶著齊姑娘來了,齊太太忙迎上前:“奶奶,我家女兒性格靦腆,不大會說話,可惹了奶奶生氣?”婉潞微微一笑:“齊太太這話說的正是,確惹了我生氣,想來尋齊太太告狀呢。”
齊太太的笑僵在臉上,婉潞已經攜了她的手:“這大太陽天的,齊太太還是和我進屋喝杯茶,讓齊姑娘在這里散散好了。”說完使眼色讓丫鬟陪著齊姑娘,自己拉著齊太太就往屋里來。
婉潞一進了屋這才放開齊太太的手,齊太太忙整一整衣襟,挽一挽頭發,臉上帶著薄怒:“奶奶你這是怎么了,我家雖是商戶,在這附近也算有幾分臉面的人家,就是見了知府太太,在她面前也有個座位,奶奶怎能如此對我?”
婉潞臉上早沒了方才對齊姑娘的溫和笑容,徑自坐下就道:“你問我,我倒想問問你勾結外人,想把女兒推進火炕是什么心情?”齊太太呆了呆,接著就道:“阿也,奶奶這話是從哪里說起,女兒雖不是我生的,也從四歲那年看到現在,養只貓狗都有了情誼,更何況是這么一個大活人。”
婉潞依舊冷笑:“是嗎?安郡王府的長史?我倒不知道,安郡王府的長史無故怎會出京,你騙旁人罷了,騙我,你還少了幾分。”齊太太的臉紅一紅,但很快就又道:“我不過是個女人家,這些事自然是老爺在外操心,我不過……”
不等她說完,婉潞已經拍了桌子:“你還想賴,若不是你在旁邊攛掇,齊老爺又會怎么不問清楚對方的來歷就把已定親的女兒要交給別人帶去。”婉潞一發火,齊太太不由自主地抖了下,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冷笑道:“奶奶你也是做娘的,難道不知道天下為父母的都想女兒往好處去,魯家不過勉強能過日子罷了,等女婿讀書成名,也不曉得要多少年,這考一輩子考不中舉人的秀才天下難道又少了嗎?我這不光是為的女兒,也是為了齊家,況且婚姻大事,我們父母做了主,縱是官府也不好插手的,奶奶您還是去和知縣老爺說,痛痛快快讓兩家退了親。”
婉潞已經平靜下來,用手理一理頭發,微微笑道:“好,說的好,就算是我,也要為你這片心感慨一下,只是舊例,王府屬官出京,總要和各地的官府打聲招呼,這悄悄地來也不曉得是為什么,等我告訴知縣,這長史在哪里?要不要傳他來問一問。”
齊太太不由呆住,郡王府長史為四品,知縣不過七品官員,這知縣怎可傳長史?婉潞已經笑了:“若是別的王府長史,自然是要去拜的,可惜我的夫君,他是安郡王世子夫人的弟弟,就算是郡王見了他也要稱聲賢侄,長史既是悄悄地來,自然不講官套。”
齊太太已經完全震住,婉潞徐徐又道:“按說長史出了京,難道舅爺府上不來拜一拜?還是說?”婉潞的眼轉向齊太太:“這個長史根本就是假的。”
這話就像個霹靂一樣劈在齊太太頭頂,她全身抖了起來,婉潞慢慢站起,眼神可沒有平時那樣的平靜:“齊太太,你處心積慮只要把齊姑娘婚姻破壞,我倒想問問你的心是什么做的,難道齊家不是你的婆家,齊家出了什么事情,和你全無干系?你和齊老爺也有兒女,難道不曉得這樣事情出來,對你的兒女婚事也有影響,還是你的兒女已經全都定了親,你再無牽絆,于是就不肯再裝,才要拔了眼中釘,肉中刺?”
婉潞說一句,齊太太后退一步,等到婉潞說完,齊太太已經退無可退,婉潞雙手撐在墻上,說的話還是那么平靜:“讓我來猜一猜,齊姑娘的娘定留下一筆豐厚嫁妝吧,真要進了王府,這筆嫁妝自然也要留下,齊太太想的不是齊姑娘的眼前風光,而是那筆嫁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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