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潞趁機說帶著續宗出去外面書房,讓朱氏和兩個外孫玩耍,到了外面婉潞才對續宗道:“你信上說娘重病,嚇的人心都要掉了,現在瞧著娘倒也康健?”續宗被姐姐埋怨幾句,低著頭不說話,想起他總只有十四歲,婉潞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話說得有些重了,想用手摸一摸他的腦袋,但續宗已經長的和自己平齊,再不是原先那個能讓自己輕輕一摸就能摸到腦袋的小孩子。
倒是續宗身子一矮,一雙眼里閃著光,想被姐姐摸摸腦袋,婉潞還是只用中指點一點他的額頭:“好了,到底怎么回事?”續宗見姐姐挺著個肚子,只怕也站不久,忙把她扶到旁邊的石凳上坐下:“姐姐,娘本來是重病在床的,接了姐夫的信,說你這胎和前兩胎不一樣,這一著急,當天就起了床,要人立即備車過來。還是我和董管家再三勸說,才又調理了三四日,比原先健旺些才上了路。”
趙思賢寫信婉潞是知道的,但信里怎么說婉潞就不大清楚,聽了弟弟這話才曉得是趙思賢信里寫的有些夸張,本想埋怨幾句,但也曉得若不夸張些寫,只怕朱氏也不會來,況且這封信不但讓朱氏來了,還讓她身體好了些,也算將功補過。
心里計較好了婉潞才又問:“你定親的那戶人家是什么樣的人家,他家女兒為了什么沒的,他家自己心里是極清楚的,哪有怪起你克妻來?”續宗坐到姐姐旁邊,用手撐住下巴,年輕的臉上有些疑惑不解:“我也不明白為什么那么說,娘去吊唁時候,這家竟然給了娘一個閉門羹吃,還在里面罵人,娘受了氣又體諒人家喪女也是心疼,回家路上又受了點風寒,這才生起病來。”
畢竟是自己這個女兒嫁的太遠,不然這種時候,本該是自己這個女兒出面安慰娘。婉潞心里嘆氣,不過也是出了這件事,不然朱氏也不會答應出來散散心,一家人也能團圓些日子。
安頓好了他們,平八老爺去年考中舉人,他年紀已經老大,不想再考進士,索性選了官,得了山東某地的縣丞,全家上任去了。朱氏這次出門,家里的事就托了九太太料理。族里的人一來已被料理過,二來續宗中了舉人,族里還想仰仗他,哪會再生是非?故此朱氏出門也很安心。
趙思賢對朱氏極為禮敬,對續宗也甚愛護,他們娘兒倆也就在這里安心住下。續宗雖然比八爺年輕許多,但行事要比八爺穩重多了,每日只在書房念書,還是趙思賢看不過眼,才拉他出去走走。金陵風光,本和婉潞家鄉風貌不一樣。
對人人都向往的秦淮風月,續宗卻無一點想法,反而愛山水。趙思賢本也愛山水,來金陵兩年多,沒人陪伴不過就在附近走走,兩人一拍即合,趁著趙思賢休沐時候,兩人的腳跡也踏遍了周圍山水。
續宗來的時間久了,那種少年老成也才漸漸褪去,多了幾分孩子的活潑味道。趙思賢現在只恨自己沒有個親妹妹,不然就再做了一門親戚也好。這個念頭一起來,趙思賢就寫信回去給楚夫人,托她在京城名門淑女里面,給續宗瞧一房媳婦。
朱氏聽到女婿這樣用心,倒皺了眉:“其實,門第什么的我們也不挑,最要緊的是姑娘好。”婉潞聽到朱氏這樣說,心里倒想起淑娥來,她的人品相貌為人都是上好的,可惜就是定了親,又大了續宗兩歲,不然真是一門好姻緣。
婉潞把淑娥的遭遇說出,來往信件之中,朱氏也聽婉潞提起過,只是沒這么詳細,聽婉潞講的,朱氏笑了:“能被你贊不絕口的,自然是好姑娘,不過姻緣天定,也不曉得那傻小子有沒有福氣有這么好的姑娘配他?”
莫雪和婉潞歷來走的近,朱氏來了,她也來陪著坐坐,這日也正好在,聽了朱氏的話就笑了:“伯母福澤深厚,不光享子女的福,日后享的媳婦福也不淺,又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呢?”
婉潞和莫雪認識數年,倒是頭一回聽她這樣恭維別人,含笑道:“雪妹妹今兒出門前可是喝了蜜糖,不然怎么那么嘴甜?”莫雪敲了婉潞一下才道:“我雖然做人粗笨,也曉得什么樣的人是好人,原來沒見伯母之前,還當伯母是那種只為面子才對婉姐姐好的人,誰知見了數面,說起話來,才曉得是我自己看錯,方才那幾句,全是肺腑之,那是什么恭維話呢?”
三人又是一陣笑語,秋煙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信:“奶奶,這是京里送來的信。”面前都是自己人,婉潞也就當著她們的面拆開了信,剛看了數行,婉潞就對朱氏笑道:“還要恭喜娘呢,婆婆信上說,已瞧了數家姑娘,把每個姑娘的出身都寫在下面,就等娘定奪呢。”
說著婉潞把后面幾張紙遞給朱氏,挑媳婦是大事,莫雪也湊過去瞧,楚夫人為人細致,名條之上除了是哪家的閨女,連有些什么特點都寫出來,這家的姑娘是出了名的美貌,那家的女兒針線活極好。
莫雪和朱氏兩人在那里議論,婉潞繼續看信,突然哎呀了一聲。朱氏和莫雪都抬頭,婉潞已經對莫雪道:“方才說起淑娥妹妹,誰知婆婆信上也說了淑娥妹妹,說她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此時京中各家高門都想求娶她,老太君想為八叔叔求娶,婆婆特地在信里讓我寫信給淑娥妹妹為八叔叔說幾句好話呢。”
莫雪的眉不由一皺:“侯府門第雖高,不過八爺那個德性,還是算了吧。”婉潞心里也是這樣想的,只是沒有說出來,聽了莫雪這話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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