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因趙思賢而起,常熟府又請趙思賢過來監刑,也算有始有終。
前前后后,花了一年多的功夫才算了結,淑娥的清白名聲人人知道。這梅家自然也曉得,那為什么退婚之時還說淑娥壞話?
朱氏已經皺眉了:“說句不愛聽的,王姑娘遇到這樣事情,縱失了身,也由不得自己,做翁姑丈夫的,該念在她經歷坎坷份上,多加疼愛才是,哪有反污她的道理?”
莫雪連連點頭:“伯母這話說的是,況且淑娥妹妹清白,又沒失了身,配他梅家小子,哪有配不上的,竟反要退婚,真是有眼不失金鑲玉。”
婉潞也道:“淑娥妹妹的品性,雪妹妹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她受了這樣侮辱,那里肯咽下這口氣,竟帶著下人到了京里,要尋梅家問個清楚。梅家已尋好了另一個媳婦,那肯讓她進門?她一怒之下,跑去順天府衙門告狀,若是自己不清白,情愿撞死在這里。那件案子方過去沒有多久,順天府衙接了狀紙,曉得棘手,只有往上奏去。陛下收了奏折,心里稀奇,當做一件稀奇事講給皇后娘娘聽,稱娘娘為天下之母,這種事情就該天下之母來做主,娘娘傳召了淑娥妹妹進宮,問過究竟,命宮里女官驗過,曉得淑娥妹妹竟還是真正女身。大為嘆息。”
說著婉潞就不講了,莫雪搖一搖她的胳膊:“娘娘傳召之后呢?有沒有把梅家的傳進來大加呵斥?”婉潞點一下她的額頭:“你當是唱戲呢?娘娘只是問淑娥妹妹,是要繼續嫁進梅家還是怎么?淑娥妹妹就道,這樣人家也不想嫁,只是女子清白最為要緊,哪能容得別人在那里胡說自己受氣?總要出來為自己伸伸頭,才好為天下女子爭氣。娘娘大為贊嘆,稱這樣好女子,哪能孤單一世,命女官曉諭京城,要為淑娥妹妹擇一好男兒為配。”
莫雪聽的一拍手:“好,我就說淑娥妹妹不是那樣哭哭啼啼,只曉得以死證清白的弱女子,有皇后娘娘做了后盾,梅家哭去吧。”
朱氏的眉微微一皺,嘆道:“這種事情我也見過,只是被污女子,多以死自證清白,而沒想過,真的死了縱然你清白無比,也讓爹媽傷心,倒是這樣舉動,我從沒聽過。”莫雪點頭:“說的是,我們聽過見過的稀奇事也不少,沒見過淑娥妹妹這樣的,這樣女子,自然能當家理事。”
當家理事?婉潞的眉頭微微皺起,是老太君有意求娶,而不是四太太,看來老太君是要給四房尋一個當家主母。莫雪已經拉一下婉潞的袖子:“姐姐,淑娥妹妹這樣的,才不要嫁給你那八叔叔。”婉潞拍拍她的手:“自然不會嫁,我在給婆婆的信上寫,不敢挾恩求報就是。”
莫雪點頭,臉上露出快樂笑容,婉潞已經吩咐秋煙拿過紙筆來寫信,朱氏笑著道:“只是我們家門第低了些,不然光聽王姑娘所為,我都想為續宗求娶。”婉潞的筆停一停,除了這個,剛說過不敢挾恩求報,此時又為續宗求娶,還不曉得別人會怎么想呢?
趙思賢知道老太君要為八爺求娶淑娥,倒大加贊嘆,婉潞心里早預備好了話:“你為八叔叔好我是知道的,只是我們雖不敢稱君子,也不是那種挾恩求報的,拿這事出來說嘴,難免不會被人說。”自己妻子說的有理,趙思賢也就丟下這事。
婉潞的信到了京城,楚夫人本就抹不開月太君的面子,媳婦的信上又這樣說,心里松了一口氣,拿著信去回復月太君。月太君聽的不敢挾恩求報,皺了皺眉道:“這也是你那媳婦細致的地方,既如此也就罷了,你做伯母的可要給老八好好尋門親事。”
楚夫人忙應了,四太太在旁邊酸不溜丟地道:“婆婆,真是遠香近臭,現在小六媳婦在你眼里,可是怎么都是好的,要我說,這樣的媳婦進了家門,定不會一味柔順,到時別說是我這個做婆婆的,就算小八,也要被她管的死死的。”
月太君皺眉:“你曉得什么,我們家的媳婦能和那種小家子的媳婦一樣只求柔順嗎?拿不起主意的人怎能當我們家的媳婦,不說別個?就說……”月太君想起潘氏,皺眉沒有說下去,若是這個媳婦能壓制住孫子,現在也不會鬧的這么不可開交。
了了一樁心事,婉潞安心待產,十月初三,生下她的第三個孩子,是個小男孩,這讓婉潞心里有點微微的失望,懷孕時候肚子不小,還當是雙胞胎,誰知就只有一個小子。
不過這娃的個頭比哥姐要大很多,哭的聲音也要大的多。朱氏抱著外孫,笑的十分開心,那些煩惱早就煙消云散。
一家子在江寧過的十分和睦,轉眼又是一春,趙思賢已經滿任,要進京敘職,等新官到了,搬好交接,趙思賢奉著岳母,帶著妻兒上船回京,來的時候一家三口,走的時候卻是一家五口,智哥兒和瑾姐兒雖在船上也活潑蹦跳。新生的小兒剛四個多月,只是睡在那里什么都不知道。
一家人往京城行去,經過揚州換船時候,看著當年的碼頭,想起往事婉潞不由在想,不曉得淑娥的女婿擇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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