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宗本已擇定六月回鄉祭祖,現在就要趕在祭祖前把婚事辦完。辦婚事總不能在朱老爺的宅子,又要辦宅子,置辦家具。狀元買新宅娶媳婦,又是奉旨完婚,無數的人都湊了上來,愿白白把宅子送給續宗。
續宗家里有朱氏當家,當然曉得不能貪這樣的小便宜,況且平家本還有錢,花了三千兩在朱宅附近買了所三進的院子,前面正廳,中間有書房,后面還帶了個一畝的小花園,花園里也有花廳,正好給女客擺酒聽戲用。
這本是某侯府給他們老太爺晚年清修預備的宅子,沒想到后來家里為了爭產鬧個不休,只得把這宅子賣出。要價本就不高,朱老爺去瞧過,見房屋花園都修葺的十分整齊,心里很滿意,就是不曉得朱氏怕不怕忌諱。
朱氏反道:“人的運總要靠著自己,哪是一所宅子就能左右,況且當日誰不說定安侯府的宅子不好,現在襄國公闔府住在里面,還不是興旺發達,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我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有什么好怕的?”
朱老爺雖是做生意的,遇到的事情不少,對這些本就不大相信,見朱氏肯了,也就買下宅子,朱老爺本要出這筆錢做賀外甥的禮,朱氏哪里肯收,說在京里這一年來,已經在朱老爺這里受了無數,光賞錢就發出去上千。
兄妹倆爭執半天,最后朱氏也沒要了朱老爺的銀子,朱老爺沒有辦法,只得搶著把朱氏房里的家具定了,說這就當給朱氏補些嫁妝。朱氏見哥哥話到這份上,也只得收了那些家具。
喜日子定在五月十五,取人月兩圓之意。侯爺的孝雖沒滿,趙思賢做為孫子的孝期已經滿了,雖不好脫素穿吉,也能穿點普通顏色,婉潞正好過來給朱氏幫忙娶兒媳婦。
雖然日子緊,好在人手多,算起來也是至親,楚夫人也讓幾個得力的管家去幫忙,再加上朱老爺這里的人手,不到半個月,宅子已經鋪設的花簇簇的,到處張燈結彩,新房里布置齊整,連王太太也被接到京城看女兒出嫁。
王太太和朱氏見面,兩親家又是互相恭維,鸞娥已經十三,也是個俊俏女子,淑娥不在家的日子,她幫著王太太料理家務,迎來送往,瞧著比同齡女子老成許多。
朱氏又拉過鸞娥的手贊了又贊,還問她定親沒有?鸞娥再老成,提起這件事也害羞的,只是低頭不語。王太太在旁邊笑著道:“這丫頭和別人有些不同,人家是相媳婦,她倒好,要去相女婿,說婚姻是人生一大事,若像她爹把她姐許配給梅家一樣,到敗落時若不是她姐爭氣,只怕就要受無數的奚落,所以一定要挑一戶人品出眾的人家。”
鸞娥咬住下唇扭扭身子露出羞澀神色,朱氏倒拍桌:“這樣好,本就人生一大事,那能胡亂了呢。”鸞娥扯住王太太袖子撒嬌,王太太拍拍她,笑著對朱氏:“親家太太你別贊她,越贊她越左性。”
話雖這樣說,誰都看出王太太一臉的驕傲,婉潞她們陪著說笑一會,王太太母女也就安置在朱老爺的宅子。淑娥已經出宮,進了安郡王府待嫁,思梅體貼她,特意命人把王太太母女接到王府,讓她們母女姐妹見面。
轉眼就是喜日子,婉潞已經稟過楚夫人,續宗喜期時候要到平宅住幾日,楚夫人同意不說,還讓她把四個孩子也帶去,說給朱氏解解悶。
智哥兒七歲,最小的福姐兒也已一歲半,朱氏見了這幾個外孫,更是喜的合不攏嘴,母女也能聯榻睡幾夜。淑娥的嫁妝已經送了過來,外面的托詞都說是思梅預備的,但那些東西一瞧就是宮里才有的,雖比不上公主郡主出嫁的規矩,和當日瑜之出嫁差不多。
送嫁妝來的是淑娥的陪嫁,這倒都是安郡王府的人,王府出來的人在禮儀之上比起侯府的更要周到和氣,恭敬地給朱氏行禮問安。淑娥的陪嫁朱氏也不好安排,只讓管家帶著他們下去歇息就道:“哎,這么多的人,你弟弟的俸祿夠養嗎?”
狀元的授官不過是翰林院修撰,一年的俸祿滿打滿算也就兩百兩銀子,難怪朱氏會這樣說,婉潞抿嘴笑了:“娘您實在是太歡喜了,弟弟的俸祿不夠,弟妹的嫁妝擺著是做什么用的?”母女倆說笑一陣,管家娘子已經進來:“表姑奶奶來了。”
方家見續宗中了狀元,榮耀更勝自家,方太太恨的牙癢,不過隨便讓淺草來了趟就不許她來,婉潞本來打算淺草要明日來,誰曉得今日就到,剛說個請字就看見淺草走了進來,面上的神色有些喜氣,笑嘻嘻地行了禮就對朱氏道:“姑母不會嫌侄女來的太晚,還空手來吧?”
朱氏把她拉了起來:“我的兒,你來我就十分高興,哪有嫌你的道理。”婉潞遞過一瓣橙子:“今兒不曉得吹什么風,你婆婆舍得放你出來?”淺草哼了一聲:“她的官夫人威風快抖不成了,這時想起我這個兒媳婦了,是催我來尋你說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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