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潞繼續做著針線,但那心還是沒有對在針線上,那日雖然和丈夫說了,可是到現在都無影無蹤,也不曉得他到底有沒有什么謀略,如果再一心軟?
再一心軟,婉潞搖搖頭,那也沒有法子,那是他的親哥哥啊。“呦,六嬸嬸這大熱的天,在這做針線可涼爽多了。”丫鬟已經在問候秦氏,婉潞笑著起身相迎:“三嫂稀客,我和三嫂不一樣,就是個閑人,哪像三嫂平日管家忙碌。”
秦氏坐下時候面上的笑依舊沒變:“六嬸嬸,以后你可閑不成了。”婉潞給秦氏倒著茶,聽了這話奇怪地問:“三嫂管家人人都稱贊的,事無巨細你都能管的妥帖,難道還要我做嬸嬸的幫忙不成?”
秦氏拿起婉潞放在旁邊的扇子扇了扇:“以后我就管不成了,你三哥剛得了準信,要到四川做都司,婆婆的意思,我們就舉家前去,以后這家就由你來管。”
婉潞的手一抖,茶水潑的滿桌子都是,好在夏日沒用熱茶,只有點點茶濺到秦氏裙子上。丫鬟忙去拿布來擦桌子。秦氏端起茶,臉上的笑容和原先還是一樣的,說出的話和平時有些不同:“六嬸嬸,這侯府現在這樣,我自認是沒有回天之力的,也只有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婉潞嘆氣,接過丫鬟手里的抹布擦著桌子,仿佛要把煩惱和這水跡一起擦掉。秦氏伸手握住她的手:“六嬸嬸,公婆有公婆的打算,可也不能讓我們全都賠進去啊,你是個聰明人,多勸勸六叔叔吧。”
婉潞此時全明白了為何楚夫人那日會有這樣的話了,秦氏才是最好的人選。可是秦氏要求的一定是要在侯府當家作主,而不是什么輔佐,而這,是楚夫人不肯給也不愿意給的。
婉潞垂下眼簾:“三嫂的好意我明白了,我們爺那里,我再好好勸勸。”秦氏笑了,笑容里還有幾分舍不得:“公婆他們也不曉得怎么想的,爛泥扶不上墻還非要扶,還要大家都幫忙扶,到時連累的不就是侯府一大家子嗎?”
婉潞把心里的驚詫往一邊拋一拋,臉上露出笑容:“公婆的深意我們是不知道的,做兒女的也只有聽著。”秦氏眉一揚,似乎還要說什么但沒說出來。
風吹的公孫樹的葉子嘩嘩直響,婉潞聽著這風吹樹葉的聲音,眼睛瞇起,以后這難得的閑暇就要沒有了。
趙三爺的外放讓整個侯府都震驚,不過兒子出去歷練歷練也好,侯爺把兒子叫到面前教導幾句。雖然兒媳跟著去,楚夫人還是在那里張羅給兒子他們帶去的東西。武官比不得文官,那進項不多,光靠俸祿,那全家也只有扎著嘴等餓死的。
楚夫人又私下給兒子兒媳添補一些,秦家那邊也給秦氏又預備了豐厚的送行禮,他們的行囊總還稱得上豐厚。
秦氏又趕著把管家的事交給婉潞,對牌是當著楚夫人和管家娘子的面交給婉潞的,婉潞也推辭了一下:“大嫂的病已經養的差不多了,理當由她管家,媳婦在旁邊搭把手就好。”楚夫人瞧一眼旁邊的潘氏,潘氏這幾年更加沉默,和發胖的趙大爺不一樣,潘氏消瘦的就和紙片一樣。
聽到婉潞為她說話,不過微抬一抬眼,眼神里面已經沒了光澤,楚夫人嘆氣:“六奶奶,你瞧大奶奶這病,可還能管的起家的?你也就不要推辭了。”
初嫁進來時,那個滿是光彩的少婦,現在不曉得到哪里去尋。婉潞嘆息一聲,秦氏已經把手里的對牌塞過來:“六嬸嬸你就別謙虛了,別人不知道,難道我不曉得你沒出嫁前在娘家也管過家的。”
婉潞接過對牌笑道:“既是婆婆不嫌棄,媳婦也就代管一段時候,等到大嫂全好了,再交給大嫂。”楚夫人用手捶一捶肩膀:“你這樣很好。”
婉潞的笑容依舊謙卑,心里的主意打的更堅定,世上沒有大伯主外小嬸管家的道理,婆婆你的打算會煙消云散的。
外面突然響起鐘聲,這樣的鐘聲只有國逢大喪的時候才會用到。楚夫人幾乎驚跳起來:“這鐘聲?是誰……”
能有這樣鐘聲的只有帝后和太后,帝后都還年輕,那就是羅太后了。楚夫人想到這點,臉上的神情變的更為驚怕,太后崩逝,有些事就要被提到臺面上了。
已經有管家娘子來報了:“太太,太后崩了。”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