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妙和丫鬟走了進(jìn)來,重新擺好飯,雙妙謝過這兩丫鬟就伺候婉潞用飯。這飯菜吃在婉潞嘴里如嚼蠟一樣,秦駙馬這案一定,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已經(jīng)是不再追究的意思,秦夫人還想保住自己的兒子,究竟是對兒子太好還是對秦家太壞?
“六嬸嬸這飯用的,足有小半個時辰,那是什么頓飯工夫?”秦氏聲音響起,接著就走進(jìn)來,婉潞忙把碗里的那幾顆飯粒扒進(jìn)嘴里,起身對秦氏笑道:“今兒廚房想是沒料到我要單獨傳飯,菜做的不合口味,我讓廚房又預(yù)備了一份。”
雙妙已讓婆子們進(jìn)來收拾,婉潞攜了秦氏的手:“婆婆歇中覺了?”秦氏點頭:“還把你侄女兒也帶去和她一起歇。”沒見奶媽們抱著孩子出來,想必都跟著楚夫人歇覺呢,婉潞含笑道:“我們妯娌也有幾年沒見了,不如到我那院里吃杯茶,說說話?”
知道婉潞一家將要繼承侯府,而不是原本認(rèn)為的趙大爺一家。秦氏難免有些吃味,論順序,怎么也是自己一家才是。但當(dāng)時確是自己提出外放,并沒有留在京里繼續(xù)打理侯府這么個爛攤子的想法。
這吃味也不過很快就散,誰知秦駙馬出事,秦父寄給秦氏的信里面,隱隱有責(zé)怪她當(dāng)年不該外放出京,該守在京里,這樣世子位怎會旁落別家?而有了定安侯府做助力,秦府現(xiàn)在也不需如此著急。
秦氏從小失母,父親娶了繼母,得了兒子,未免就對前頭妻子生的幾個孩子有些不關(guān)心,再說這后院本就是女人管著,秦父不過過些時日過問下子女們的學(xué)業(yè)就盡了做父親的心。
這樣人家,雖沒有缺衣少食被人打罵,但和親娘在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同,秦駙馬出事,秦氏著急之時未免還有些高興,全是繼母把這個弟弟寵壞了,不然也不會鬧出這么大的事來。
雖則如此,秦氏還是曉得秦府若真的倒了,對自己并無什么好處,這才有了趙三爺赴邊關(guān)的事。星夜回京,歸寧時候本以為秦父會看中女婿為岳父家出的力,誰知他還是舊事重提,抱怨自己不該外放出京,現(xiàn)在定安侯府就是袖手旁觀,哪里肯出半點力。
秦夫人又在旁邊哭泣,說自己只有這一個兒子,老景不知道怎么凄涼,秦大奶奶聽到他們吵起來,帶著人來勸架,把秦氏拉到自己房里,雖是勸說但那話里確有怪秦氏做事不和家人商量,趙大爺既不中用,就該想著自家頂上,倒讓趙思賢撿了這么個便宜。
秦氏沒想到全家都怪自己,她的性子怎是忍的住的,大怒之下拂袖而去,還丟下狠話,既然怪自己不中用,那以后就再不回秦府。
此時聽到婉潞溫柔的話語,再加上方才楚夫人話語里對自己也百般維護(hù),秦氏眼里不覺又有淚要出來,婉潞忙拉住她:“三嫂這是怎么了,難道我房里的茶難以入口,三嫂一聽要到我那里吃茶,就眼淚都要出來了。”
秦氏用手把眼角的眼淚擦掉,笑著白婉潞一眼:“六嬸嬸此時當(dāng)家,那房里的茶不曉得比我們房里的茶要好到哪里去了,我是想著今兒喝了這茶,不曉得哪日才能有這樣好的茶入口。”
后面跟著的丫鬟們聽見秦氏這樣說,都笑了:“六奶奶,三奶奶這樣說,您就干脆把家里的茶都拿出來給三奶奶帶回去。”婉潞做個不舍的樣子,雙妙已走到前面打起簾子,請她們兩人進(jìn)去。
上茶上果,屋里又剩下她們兩人,婉潞換了正色:“三嫂嫂,你曉得我是個笨人,沒有別人那么機靈的,管家也常是知道了這個不曉得了那個,這家里的下人三嫂也是知道的,常有面上恭敬心里不高興的那種,三嫂若遇見了這樣的事,也別想著給我面子,當(dāng)時就該罵該說。別的不說,我當(dāng)家若讓你們這些嫂嫂受了委屈,那就成了什么人了?”
婉潞說的情真意切,秦氏仔細(xì)聽了,沒聽出話里的一絲絲摻假,那眉又揚了起來,側(cè)著頭打量著婉潞。婉潞又給她倒了杯茶:“方才三嫂那話雖只是頑話,卻也讓我想到下面的管事們未必不會這樣做,三嫂還請再嘗嘗這茶。”
秦氏端起茶杯細(xì)細(xì)喝了一口,她出生時秦家早不是當(dāng)年屠豬為生的家境,秦氏的衣食用品都很精致,這茶一入口秦氏就能覺出這茶比起自己房里的要差了一些。
婉潞還是瞧著她,秦氏把杯子緩緩放下,看著婉潞突然嘆了口氣:“六嬸嬸你別怪我說話直,這日久才能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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