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奶奶也不敢再提這話,只有老老實實做她那外表風光,內里苦熬的當家奶奶。婉潞嘆氣:“雖不好說她,你婆婆這樣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淺草一笑:“橫豎我不是這樣的婆婆就是,她愛怎么做怎么做。”
說著淺草把那匣子又往婉潞這邊推一推:“姐姐,這個你先收起,等以后榮姐兒出閣你拿幾樣去添妝,剩下的就給了兩個侄女,也當我這做姨的一片心。”婉潞叫進雙妙把這匣子收起,方太太真是不去享福要折福。
秦氏去了四老爺家那邊幫著修整房屋,楚夫人少了牌搭子,褚氏又長年臥病,起來走動的次數都不多,更別提陪楚夫人斗牌,葉氏就帶了邱姨娘過來湊數。自從趙三老爺回來讓邱氏一家都被放了出去,邱姨娘在這府里身份就尷尬起來,要讓她做姨娘吧,她畢竟有個誥命夫人的姐姐,不讓她做姨娘吧?她也不肯離開趙府。
邱姨娘也明白這點,她和二老爺雖沒有多少恩愛,畢竟也有思蘭這個女兒,索性在葉氏跟前求了,又去稟告了月太君,就在家里收拾起三間屋子,設下佛堂。邱姨娘就吃了長齋,每日只在佛堂里念經,再不去葉氏跟前伺候,家里的人也不再稱她為邱姨娘,而以邱二娘相稱。
楚夫人見她來了,笑著道:“你每日只在那里念經修行不問俗事,今兒拉了你來也不知道佛菩薩怪不怪罪。”邱二娘雖沒削發,首飾早已不戴,平日的衣著更是素凈,聽了楚夫人這話就笑著道:“我成日也只在那里枯坐,又不是真出了家,不過念經祈福罷了,大太太高興,我陪你們斗幾把牌又算不上什么。”
說的楚夫人高興起來,這邱二娘每日午飯時過來,陪楚夫人她們玩上個把時辰也就告辭回去。這日邱二娘剛從楚夫人院里出來,就有個婆子攔住她:“二妹子,你的日子過的逍遙,就忘了我們這些同伴。”邱二娘本低著頭的,被這一問問的停下腳步,她身后的丫鬟已經喝道:“你是哪家的人怎么這么沒眼色?二娘人人都禮讓三分的,難道你比太太奶奶們還大?”
這婆子本是來求情的,現在楚夫人妯娌都不管事,四太太生病養著,其他人哪里也沒有縫隙可鉆,想來想去才想到個邱二娘,怎么說她也能說上幾句話的,聽了這丫鬟的罵不由怒了起來:“我在這府里也幾十年了,從沒見過你這樣的,怎么,我找舊日同伴說句話也要你管?這家里誰不知道她的出身。”
邱二娘這才抬頭,眼前這人確實是自己年少時候的同伴,記得后來自己做了二老爺的通房,她許給了陸總管的四兒子,當時還得意洋洋,曾到自己面前顯擺過。總管家的媳婦比那不受寵的通房的處境是要好很多,今日又怎么來自己面前?
邱二娘雙手合十念了聲佛才道:“小紅姐姐你今日來有什么事,若是敘舊就請進去,若是旁的,我一個不問俗事的人你就尋錯門了。”邱二娘身后的丫鬟不由捂嘴笑起來,小紅?誰知道這么一個婆子也有過叫這名字的時候?
小紅沒想到邱二娘一開口就回絕了自己,剛要再說,路上已經走來幾個婆子,見她站在那里,高聲大嗓地喊起來:“陸四嫂,三奶奶罰了你,你還不趕緊去領罰,站在這里堵別人的路做什么?難道還想再多挨幾板子?”
另外有人就笑起來:“讓她去,還當是她公公當總管的時候,她眼里別說我們,連奶奶們都不放在眼里,現在又來敘什么姐妹情?”這諷刺的話聽的小紅的耳根一陣陣發燒,想搶白幾句現在又比不得原先,只得狠狠往地上吐了幾口吐沫,轉身想對邱二娘再說幾句,邱二娘早帶著丫鬟離開這里,小紅想追上去。
有個婆子伸手拉她:“你就別追了,難道你不曉得那佛堂,輕易不讓人進去,你又何必去臊一鼻子灰?好好的去受了罰,三奶奶又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她賞罰分明……”小紅一張臉更是死漲,換了去年,這些婆子哪個敢在自己面前說什么?還不是一個個滿臉是笑地稱自己是陸四嫂?
見她快要掉淚,有婆子撇嘴:“哎呦,你還當是原先?你公公在日,只聽好話不管別人做的好壞的時候嗎?”旁邊有人幫腔:“就是,當日陸總管管家時候,只要奉承的他好了,就有油水大的輕松活干,像那些苦活累活哪有人干,現在奶奶們改了章程,也是我們的福氣。”
七嘴八舌的話讓小紅說不出話來,遠處又走來兩個婆子,見她們聚在這里,忙喝道:“都閑了嗎?奶奶今兒一早不都吩咐了你們去打掃屋子掃好沒有?”這幾個婆子這才離開,有個還回頭對小紅狠狠啐了一口。
小紅抬頭:“劉嫂子,我……”早被劉媽媽喝住:“什么你啊我的,三奶奶賞你那二十板子快去領了,就沒見過這樣干活的。”說著劉媽媽轉身走了。小紅知道陸家大勢已去,只得含著淚去領那二十板子。
春風又開始吹拂臉龐,三年一度的會試又來了,這次八爺要下場,四太太病著,楚夫人做為伯母就要多操心,叮囑了又叮囑,八爺這才告辭前去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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