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葉子慢慢變的枯黃,樹欲靜而風不止,秋風陣陣吹來,地上滿滿當當的鋪了一層又一層枯黃的樹葉。
鄰居黃麻子從路上往回家走,他長著一臉大大小小的麻子窩窩,久而久之,被人稱為黃麻子,真名反倒叫的少了。他和羅思文家是鄰居,都在平房區(qū)一排平房住,已退休,大兒子接了班。家里還有一個小兒子和胖的像糕一樣的老婆。他年輕的時候,有一次跟單位的車到外地送貨,在半路上翻了車,胳膊摔斷了,被單位認定為公傷,可以享受全額的醫(yī)藥費報銷政策。此刻,他剛從財務科報了醫(yī)藥費,路上碰到了羅媽媽。
他熱情的對羅媽媽說:“哎,老羅家的,我剛報銷了些醫(yī)藥費,我估計你們家現(xiàn)在也攢了不少醫(yī)藥費吧?你趕緊拿著藥費單子到廠里醫(yī)務科找科長審完,簽完字,你到財務室找周科長簽字報銷。周科長很勢利,最喜歡看人下菜,希望他今天心情好,給你辦了,祝你好運。”
羅媽媽一聽很高興:“謝謝你提醒,那我抓緊去辦,我們家攢了幾個月,不少錢呢。”m.biqikμ.nět
財務科是一個集中辦公的很大的辦公室,辦公室里十幾個人正在各司其職,忙自己手頭的工作。
金喜婷可能是因為不愛講衛(wèi)生的習慣吧,辦公桌在離大家很遠的窗戶邊。此刻,她忙忙碌碌的在算盤上撥弄算盤珠子。羅媽媽先看到了她,裝做不認識的樣子。她快步走到一個正在忙碌的年輕姑娘面前,怯生生的問:“請問你們這里哪個是周科長?”姑娘指指一個正在忙碌的精瘦的高個子。
“謝謝你!”羅媽媽說完,向高個子走過去。金喜婷聽到熟悉的聲音,抬起頭,看看羅媽媽,很快面無表情的把頭低下繼續(xù)撥算盤珠子。
“請問,你就是周科長吧?”羅媽媽怯怯的問。“你是?”高個子傲慢的斜乜著羅媽媽。“我是羅福貴家屬。”“噢!”他長長的一個鼻音表達了很多重的含義,不屑、鄙視等等的情緒。
老羅是一個長年病號,這在單位已是公開的秘密,財務科的職工也都知道這種情況,誰會把一個社會最底層的職工家屬放在眼里呢。
“你先拿回去吧。”他面無表情,冷冰冰的說。“我們每年年底給單位的老病號集中報銷醫(yī)藥費,這是單位的規(guī)定。現(xiàn)在,時間還不到,你先拿回家去耐心等待。我不能因為你一家,給你們開小灶,違背政策。”他兩手一攤,傲慢無禮的看著羅媽媽,一副不容置疑的官腔官調。
“真的嗎?”羅媽媽哭喪著臉,明明黃麻子剛剛報銷完,怎么輪到自己家,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政策?她想不通。又不敢當面說透,她擔心說透了,科長一生氣,能辦的事情都不給辦了,被打擊報復,那以后還怎么找科長報醫(yī)藥費?以后吃藥的日子還長著呢,羅媽媽心里對當官的有一種敬畏。
“現(xiàn)在老羅每個月才1百多元工資,還要吃藥,藥費貴的要命,那點錢還要養(yǎng)活一家四、五口人。如果藥費到年底才報銷,那我們的日子都沒辦法維持,周科長能不能高抬貴手,先給我們報銷了?”羅媽媽低聲下氣的乞求,試圖軟化他那顆堅硬冰冷的心,改變一下全家的生活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