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下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紫云硯?什么東西?很值錢嗎?”
“聽說是夫子最寶貝的一方硯臺,吃飯都得擺在桌上看兩眼。”
人群里,剛從井邊打水回來的廚子張三拎著水桶,一臉的茫然。
小聲跟旁邊的花匠嘀咕:“一方硯臺,金子做的?還能當傳家1寶?”
“俺家那塊磨刀石用了三代了,也沒見俺爹抱著哭啊。”
花匠白了他一眼:“你懂個屁!”
“讀書人的事,那叫風雅!”
唯有管家王忠沒有說話,一雙眼如刀一般在陳夫子的臉上掃視。
硯臺?這家伙是不是個傻逼?
府里的這些下人大多連字都不認得,古董和瓷器都分不清。
什么硯臺之類的玩意兒在他們看來不過就是塊破石頭而已,都不一定有磨刀石值錢。
心中了然,頓時明白這家伙是想干什么,可也沒啥辦法。
王忠從老爺的臉上看到了一絲不自然,能當上管家自然是人精,瞬間就明白了王員外的想法。
微微嘆息,扭過頭看向人群,目光掃視,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周青川端著剛打滿水的木盆,不緊不慢地從下人房區域走了出來。
他隔著一小段距離,神色平靜地看著前院那場略顯滑稽的鬧劇,像是在看一出早已知道結局的戲。
他的目光越過哭天搶地的陳夫子,落在了王員外身上。
就在兩人目光交匯的一剎那,周青川清楚地捕捉到了王員外眼中一閃而逝的復雜與不自然。
那不是單純的焦急,而是一種夾雜著審視與冷酷的算計。
他心里頓時了然。
這場戲,導演另有其人。
“夫子放心!”
王員外板著臉,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高聲安撫著陳夫子,聲音傳遍了整個前院。
“在我王家地界上,竟敢有如此膽大包天的賊人,簡直是沒把我們王家放在眼里!”
“我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定要將那賊人揪出來,給夫子一個公道!”
王辯也被吵醒了,他趿拉著鞋,揉著眼睛跑了過來,本來還想看看陳夫子又在發什么瘋。
可一見到這陣仗,尤其是看到自己父親那張陰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臉時。
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意識到事情絕不簡單。
在王員外的“安撫”下,陳夫子漸漸止住了哭嚎,開始了他那漏洞百出的“分析”。
“員外,老夫昨夜就在書房用那方硯臺批改小少爺的功課,直到戌時才離開。”
他喘著粗氣,眼睛卻時不時地往人群里瞟。
“當時老夫走得急,忘了將硯臺收回,就留在了書桌上。”
王員外順勢接話,聲音冰冷:“夫子,您仔細想想,昨日放課之后,書房里可還有旁人?”
“最后離開的,又是誰?”
這個問題像是一道早就準備好的引線,瞬間點燃了陳夫子。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在人群中飛快地掃視。
最后像一只發現了獵物的禿鷲,死死地鎖定在了那個端著木盆,安靜得仿佛不存在的身影上。
“就是他!”
陳夫子猛地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人群外的周青川,聲音凄厲得如同杜鵑泣血。
“昨-->>日放課后,正是他留下打掃書房!”
“除了他,再無旁人有機會下手!”
“定是他見財起意,偷了我的傳家1寶!”
嗡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