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成為那種高官得做,駿馬得騎,走到哪里都人人敬畏,卻也人人仰仗鼻息的官人?”
他話鋒一轉,手臂猛地指向還在破口大罵的陳夫子,那動作充滿了力量感。
“還是成為像他這樣,因嫉妒而扭曲,因私欲而瘋狂。”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就不惜栽贓陷害,無所不用其極的腌臜小人?”
官人!
小人!
這兩個詞,如兩道驚雷,在王員外的腦海里轟然炸響。
他整個人都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
王辯就站在不遠處,那雙通紅的眼睛里,沒有了憤怒,只剩下一種夾雜著期盼與決絕的詢問。
仿佛在問他:爹,你希望我,成為哪一種人?
王員外徹底呆立當場,額頭上,后背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看著那個衣冠楚楚,此刻卻狀若瘋魔,丑態百出的陳夫子。
又看了看那個衣衫襤褸,身上還捆著粗麻繩,脊梁卻挺得筆直的周青川。
一個關乎王家未來,關乎他兒子一生命運的抉擇,正血淋淋地,無比殘酷地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卻像是被一團滾燙的棉花堵住,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院子里,被家丁死死按住的陳夫子終于沒了力氣。
癱軟下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惡毒的嗚咽。
王員外忽然感覺天旋地轉,他扶住身旁的石桌,這才勉強站穩。
他看到自己的兒子,王辯正一步一步,堅定地朝周青川走去。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王辯伸出那雙小手,開始笨拙地。
卻又無比認真地,去解周青川身上那圈粗糙的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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