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裴望向不遠處正呲著個笑臉的井嘉陽,??那股悶氣又堵在了胸口。
他從來沒有這么厭煩一個人。
簡直是陰魂不散。
薛裴越走越慢,好半天才走到食堂中間的位置,朱依依都已經和井嘉陽聊上了。
朱依依把水杯和帽子放在餐桌上,??又回頭看薛裴。
井嘉陽說:“我幫你打了菠蘿咕嚕肉,擔心待會人太多分完了,??就先幫你拿了一份。”
朱依依眼睛放光:“哇,??謝謝!”
“你鄰居怎么也過來了?他不是在北城嗎?”
朱依依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井嘉陽的問題,薛裴明明有那么多方式可以聯系到她,??還非要跑過來一趟。
談話間,薛裴已經走到了。
朱依依帶他去打飯。
今天食堂的菜都還不錯,??她在幾個窗口都看了一眼,??最后點了一份廣式燒鵝和蒜蓉菜心。
正準備問薛裴要吃什么,??又聽見他說:“你們每天都在一起吃飯?”
“差不多。”
井嘉陽經常約她一起出來吃飯,??他說他和舍友處不來,??自己一個人吃飯很無聊,??但她有天明明看到他和舍友一起在操場踢足球來著,看上去不像是關系不好的樣子。
“你要吃什么?”
薛裴已經沒了胃口,便說:“和你一樣的。”
打好飯,他們捧著餐盤回去,井嘉陽還在等他們,面前的菜一口也沒動。
“你們要喝什么,我去拿。”
已經是九月,??羊城溫度還在30°c以上,??朱依依幾乎每天都要靠冰飲續命,但現在來了月經,??只能將就點。
她積極響應:“我要橙汁!不冰的。”
薛裴一聲不吭。
朱依依碰了碰他的手臂:“你要喝什么?”
薛裴的聲音比冰柜里的飲料還要冷。
“不用了,??我不渴。”
感覺像是又在鬧情緒了。
朱依依便對井嘉陽說:“那幫他也拿一個冰橙汁吧。”
井嘉陽笑著點頭:“好,??你們先吃著,不用等我。”
井嘉陽已經走開了,朱依依沒有開始動筷。
她也不明白為什么薛裴一對上井嘉陽就總是擺臉色,讓她都有些尷尬。
“對了,那你這幾天住哪里啊?”
“隨便吧。”
朱依依看著正在結賬的井嘉陽,轉過頭對薛裴說:“你是不是對嘉陽有偏見,總感覺你不太喜歡他,其實他人挺好的,來報道那天我那么多行李,都是他幫我拿到宿舍樓下的,而且在羊城我也不認識什么朋友,多虧他拉我進了同鄉群,我才認識了直系的師姐……”
薛裴越聽越不是滋味。
嗯,他很好,要是離你遠一點就更好了。
井嘉陽拿了三瓶飲料過來,遞給朱依依時,順手把瓶蓋也擰開了。
“謝謝。”
薛裴這下徹底沒了胃口,那瓶橙汁放在旁邊,他一口也沒喝,食堂里開著空調,他卻覺得熱得煩躁。
餐桌上,朱依依和井嘉陽正聊起快要到來的軍訓匯報演出,薛裴發現自己完全插不上話,一頓飯吃得如鯁在喉。
吃完飯,朱依依決定先陪薛裴到外面找個旅館先住下。
她在地圖上看到在貝崗附近有挺多住的地方,想著和薛裴坐個公交過去。
等公交時,井嘉陽說:“依依很少出學校,要不我也跟著一起去吧。”
薛裴眼睛半瞇,回過頭看他,語氣平靜中藏著暗涌:“不用了。”
井嘉陽察覺到了什么,怔愣片刻,對他微微笑了笑。
“好,那你們去吧。”
公交車來了,他們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朱依依剛來一周還沒怎么出去玩過,一路看著沿途的風景。
她好奇地問:“對了,北城有什么好吃的嗎?”
“有,”薛裴轉過頭看她,“你下次來找我,我帶你去吃。”
“我還不知道啥時候才有時間呢,離得這么遠,來回一趟太花時間了,”朱依依開起了玩笑,“你說你這么遠過來,都不知道給我帶點好吃的。”
她只是開玩笑,薛裴反倒真的覺得自己做得不好,開始愧疚了起來。
他低聲說:“下次給你帶。”
“對了,你軍訓完,怎么一點都沒變黑。”
朱依依對比自己和他的手臂,薛裴本來就比她白,現在色差更是明顯。
她想,怎么連太陽都這么偏心,專門曬她的么。
薛裴:“我也被曬黑了的。”
“哪里?”
朱依依湊近仔細去看,打量著他的臉,她驟然的靠近,讓薛裴莫名心跳加速,喉結動了動,神色也變得不自然。
朱依依也意識到好像離得太近了,已經越過了正常的社交距離,她立刻收回了視線,望向窗外。
只是窗外吹進來的風都是熱的,她的臉也變得滾燙。
一時兩人無話。
就這樣,送薛裴到了旅館樓下,她坐公交回學校。
晚上還得訓練,想到這她就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不過幸好明天下午休息,終于可以出去玩了。
朱依依走后,薛裴自己上了樓,這里的房間很逼仄,但環境很干凈,沒有異味,倒也不覺得難受。
薛裴把帶過來的電腦連上網絡,忽然微信彈出了一條消息。
是他的舍友周時御發過來的。
找到女朋友了沒?
現在已經和好了吧。
薛裴嘴角彎了彎,在手機上回復:嗯,和好了。
他已經和周時御解釋了很多遍,但周時御還是不改口,后來也就任由他這樣說了。
時御:恭喜恭喜,她一定很感動吧。
薛裴:倒也沒有。
他回想起下午朱依依見到他的第一眼,那眼神里連驚喜都沒有。
周時御的消息又發了過來,他沒有點進去看,而是打開了qq上和朱依依的聊天記錄。
他一邊看一邊自嘲地笑了笑。
薛裴怎么也沒想過有一天,他竟然會被人用這么低級的方式騙了錢。
他把聊天記錄拉到三天前,上完專業課,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朱依依發了一條消息。他不想再和她冷戰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到了他的底線。
在忙什么
呢?
他發了過去。
半個小時過去了,仍是沒有收到任何回復。
周時御喊他上線打游戲,他也拒絕了,盯著聊天頁面發呆。
他又連發了兩條:
還在生氣?
我都已經不生氣了,都這么久了,還沒消氣嗎?
這回,他終于收到了回復。
是沒頭沒尾的一句,連稱呼都沒有。
一一:借我點錢
薛裴:多少?
一一:500塊。
沒有一秒的猶豫和懷疑,薛裴立刻轉了一千過去,順帶酸了一句。
怎么那個姓井的沒錢借給你嗎?
朱依依又開始不回復了,但他還在發消息,這么久沒和她說話,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她。
不生我氣了?
在學校過得怎么樣
你借錢要做什么?
朱依依平時極少問他借錢,想來應該是有急用。
他正準備再轉一千過去,忽然系統彈出提示“你已不是收款方好友,對方添加你為好友后才能發起轉賬”。
薛裴盯著這行字反應了幾秒。
他被拉黑了?
即便這樣,他也沒往被詐騙的方向去想,他只當朱依依還在生自己的氣。
看來這次她是真的很生氣,因為她從來沒有拉黑過他,這是第一次。
他立刻打電話問吳阿姨要了朱依依的手機號碼,這回打過去,也仍舊是無人接聽,第二天當他再打過去,發現又被拉黑了。
他就此斷定了,她還在生他的氣,所以買了周五中午的飛機票立刻趕了過來。
現在想起來,薛裴都忍不住發笑。
他靠在椅背上喝了口礦泉水。
不過這樣也好,他本來就想過來看看她。
薛裴想起剛才和她的對話。
她問他適不適應大學的生活。
他搖了搖頭,說:“不適應。”
“是課程太難了?”
“不是。”
“那是舍友不好相處?”
“不是。”
他只是不適應和她分開這么長時間,久到今天下午看到她的第一眼,他都不想再回到北城了。
睡覺前,薛裴躺在旅館的床上,給朱依依發了條消息。
睡著了沒?
等了好久都沒有回應,大概是真的睡著了。
其實他也沒什么想說的,就是想到再過兩天就要回去了,心里有些不安。
他總覺得他這一走,會發生些什么。
周六中午訓練完,可以休息半天。
想到可以出去玩,朱依依興致很高,還沒吃飯就先回宿舍換衣服。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兩個舍友正對著鏡子化妝,像是也準備出門。
周楚恬問她:“依依,你要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