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準備去喝早茶。”
“打擾你一分鐘,可以過來幫我試下這個口紅色號嗎?”周楚恬朝她招招手,“我買回來好久了,怎么涂都覺得這個顏色怪怪的,都不知道是我的問題還是口紅的問題。”
朱依依看了眼薛裴發過來的消息,那就讓他再等一會吧。
周楚恬用棉簽幫她涂口紅,很快就涂好了,朱依依照了下鏡子,好像和沒涂也沒什么差別。
“這個色號太雞肋了,我還是掛去閑魚上面賣了算了。”
周楚恬在自自語,朱依依小聲說:“那我先出門啦,晚上回來再聊。”
不忍讓薛裴等太久,朱依依口紅也沒抹掉,背上包就跑了出門。
薛裴在校門口那里等她。
陽光猛烈,她氣喘吁吁地趕到,差點中暑,她把折疊傘扔給他,示意他來撐傘。
薛裴遲鈍地接了過來,視線凝在她的臉上,眉目柔和了許多。
“你化妝了?”
朱依依懵了幾秒:“沒有啊,只涂了個口紅而已。”
薛裴以為她是為了見自己,特意打扮了一番,不知怎么竟有些高興。
他勾了勾唇:“很好看。”
朱依依沒有被他的話迷惑。
薛裴好像一直都是走鼓勵式教育的風格,以前教她做題也是,哪怕做錯了,和正確答案差了十萬八千里,薛裴也能找出優點來夸她。
周楚恬幫她涂的這個口紅,和她本來的唇色沒多大差別,和“好看”就更加掛不上鉤了。
也不知道薛裴是怎么夸得出來的,而且語氣還這么真誠。
要不是她有鏡子她就相信了。
吃完早茶,朱依依帶著薛裴去羊城最繁華的市中心逛了一圈,后來又去了步行街,一整個下午都在吃吃吃。
想吃的太多,她讓薛裴在這家店排隊,她又去了另一家店門口排隊。
隔著漫長的隊伍,薛裴朝朱依依看了過去,她正踮起腳看著店家往紙袋里裝叉燒酥,那眼神充滿了對食物的渴望。
薛裴沒好氣地笑了笑。
他忽然更為感慨,如果他們在一個城市上學就好了,那他每個周末都能和她一起出去玩。
晚飯他們去了一家老字號酒樓,大概是點得太多,兩個人就吃了兩百多塊。
朱依依看著正中間那只烤乳鴿:“照這么吃下去,我畢業后要是在這里工作的話,不會變成月光族吧。”
薛裴笑著說:“那我以后要努力賺錢了。”
她正喝著粥,抬起頭:“嗯?”
“賺錢給你買吃的。”
朱依依心顫了顫,望向薛裴。
他的眼神坦蕩得不能再坦蕩。
朱依依再次低下頭,如果不是知道他對自己沒意思,她又要誤會了。
晚上,他們坐地鐵回大學城。
進站時,地鐵上只有一個空座,薛裴示意她過去,她也沒客氣,在座位上坐下。
從這里回大學城南有十多個站,薛裴就一直站著,他長得出眾,好些人進站時都在悄悄看他。
他一手拉著上面的扶手桿,另一只手拿著的全是她今天買的糕點和小吃,她想帶回去給舍友們嘗的。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薛裴低頭看她。
“怎么了?”
“沒什么,”朱依依看向他手里拿著的東西,“重不重?”
薛裴搖頭:“不重。”
從小就是
這樣,只要薛裴在都不會讓她拿重的東西,以前放學也是他幫她拿書包。
她忽然想到,如果薛裴交了女朋友應該會對女朋友很好吧,畢竟對她都已經這么好了。
下了地鐵,薛裴先送她回宿舍。
已經走到女生宿舍樓下,朱依依和他道別準備上樓。
薛裴喊住了她,從背包里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她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聲音比平常說話低了一個度。
“遲來的開學禮物。”
朱依依猶豫了幾秒才接過來:“都開學這么久了,還有開學禮物啊。”
薛裴嗯了聲。
“你看看喜不喜歡。”
朱依依遲疑地打開禮品袋,她看了一眼里面的東西,又看了一眼薛裴。
竟然是口紅。
看起來像是今天剛買的,大概是下午經過商場那會,她去洗手間那段時間薛裴特意去買的。
她又是高興又是埋怨地說:“你買一根就行了,買這么多做什么?好浪費錢。”
薛裴嘴角彎了彎:“用在你身上,就不算浪費。”
朱依依愣住。
這是今天第二次她對薛裴產生了非分之想。
她想,她果然是個膚淺的人,薛裴只是送了她點東西,她就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回到宿舍,她把禮品袋的口紅拿了出來。
五支,都是不同色號的,她逐個在嘴唇上色,對著鏡子左右打量。
她怎么也沒想到她人生里第一支擁有的口紅,竟然是薛裴送的。
這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和薛裴有關。
是很甜蜜的夢,充滿了歡聲笑語,但最后卻像陽光下五顏六色的肥皂泡一樣,一戳就破。
于是,夢也醒了,她回到了現實,對薛裴的那點心思也和這個夢一樣消失不見。
周日晚上八點,朱依依送薛裴去機場,今天不是節假日,機場里人不多。
機場廣播已經開始播報登機的信息,薛裴走兩步又回頭看她。
他再次和她確認:“那我國慶假期再過來找你,你不能再約別人了。”
朱依依朝他揮手:“知道了,快去吧。”
“你要做一個有誠信的人。”
朱依依失笑:“我什么時候不誠信了?”
薛裴這才和她揮手:“那兩周后見。”
“好,兩周后見!”
――
薛裴從回北城那天開始,就在倒計時。
人好像一旦開始期盼什么,日子就會過得異常緩慢。
只有上課那會,薛裴才覺得時間會過得快一點,他才能集中注意力。
他給朱依依發的消息,她總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回復。
她的生活似乎很忙碌。
她說:我剛從圖書館出來,沒看手機。
她說:我去聽講座了,手機調成靜音模式了,沒看到你打來的電話。
又或是:我剛和嘉陽去打羽毛球了,沒看到消息。
每到這個時候,薛裴又覺得時間慢了下來,分秒難捱。
距離國慶節還有一周,他特意去問了一位北城的同學,有什么特產是女生會喜歡的。
那同學和他開起了玩笑:“那肯定首選老豆汁兒啊,必須得帶給她嘗嘗。”
見薛裴像是認真的,他列了一個清單給薛裴發了過去。
當天晚上,薛裴就把上面提到的特產都買了回來。
周時御看著地上那一堆購物袋,把耳機摘了下來。
“不是,薛裴,你這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干代購這行的呢?”周時御起了點壞心思,“這么多她一個女孩子怎么吃得完,不如我幫你解決一點。”
薛裴:“多出來的是給她舍友買的。”
周時御嘖嘖兩聲:“可以啊,還學會收買女朋友的舍友了,你算是開竅了,不過異地戀是真的得和女朋友的舍友搞好關系,不然她們要是說你壞話,你一百張嘴都講不清。”
薛裴笑笑:“哪來這么多歪理。”
……
倒計時終于要結束了。
9月30號那天傍晚,薛裴剛打完球從操場回來,忽然想給朱依依打個電話。
這個時間點,她應該已經下課了吧。
他這么想著,就把電話撥了過去。
這回,她總算是接聽了。
朱依依:“喂?”
“你在忙么?”
“沒有,我和班里的同學在外面唱k呢。”
薛裴確實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很嘈雜。
他說:“我明天下午兩點的飛機。”
“知道了,你說過了。”
薛裴也不知道自己這通電話的目的是什么,可能就是心血來潮想聽聽她的聲音。
“想好要帶我去哪兒玩了嗎?”
“還沒。”
“沒關系,那我來想。”
就這么停頓了幾秒,薛裴正準備把電話掛斷,忽然聽到朱依依說:“薛裴,我現在心里有點亂,七上八下的。”
“怎么了?喝酒了?”
“是喝了一點點,不過這不是重點。”朱依依聲音里染上了少許的醉意,“剛才嘉陽和我表白了,當著很多人的面,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薛裴嘴角的笑容霎時消失,他有長達一分鐘的沉默,手機攥得很緊,幾乎青筋凸起。
籃球場上有人正進了球,一陣歡呼,他卻好像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響,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電話那頭。
腳邊的石子被他踢開,他仰頭望著遠處的晚霞:
“那你是怎么想的?”
好一陣,他聽到朱依依含糊不清地說:“薛裴,我可能、可能要戀愛了。”
掛了電話,薛裴在操場靜靜地坐了三個小時。
北城的九月,天氣開始轉涼,他看著操場路邊的燈,眼睛漸漸失焦。
有些酸澀,不止是胃里,還有眼睛。
茫然失措的神色出現在他的臉上,他覺得他好像正在失去些什么。
夜色中,他想了很久很久,有一個模糊的答案在心里逐漸成型。
這天晚上,薛裴一秒都沒合過眼,大腦在急速運轉。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薛裴好像終于想明白了什么。
他再也按捺不住,從床上起身走到走廊外面,給朱依依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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