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姐!春桃姐……我殺了你!”
“等你爽透了,看還有氣力殺我。”
“嘶——”
屋中哭罵聲、裂帛聲愈烈。
隔著薄薄的窗紙,蕭弈的眼神冷硬如冰。
他再一次告誡自己,這時代的人與自己無關(guān),不必悲傷、不必同情,心越硬,越能在這亂世活下去。
“嘶——”
“殺了我!畜生!”
“讓我聞聞……你水靈死老子了,好秋霜,你可真嫩……老子死在你身上也心甘……”
“嘶——”
蕭弈覺得煩了。
他懶得再聽解暉的下賤話,隨手捉起一團積雪塞在嘴里,雪入喉,直冰到他的胸腹。
輕手輕腳地邁步,側(cè)身,過門檻,一步,兩步……他走得很慢,眼光緊盯著解暉。
解暉那一身皮甲還沒開始解,但腰刀已經(jīng)卸了,與手弩一起放在身側(cè)觸手可及的案幾上。
蕭弈只有一次機會,匕首需要直接扎入脖頸。
他很冷靜,眼神仔細(xì)得像在檢查他每次吊威亞的道具,容不得半點差錯。
屏息凝神,輕輕落下最后一步。
出手!
“噗。”
匕首倏地扎下,貫入血肉,蕭弈手掌能感受到解暉骨頭上傳來的阻力。
但不是喉骨,是肩胛骨。
剎那間,解暉正好在秋霜身上用力一聞,高高抬頭,品味那少女氣息。
就是這一抬頭,差之毫厘。
“啊!”
慘叫聲起。
蕭弈揚手再刺,被解暉躲了兩寸,匕首刺破皮甲,一滯,沒能立即拔出來,他反被解暉肩膀一頂,撲倒在地。
“咯咯咯……”
解暉頸肩淌血,罵不出臟話,三角眼用吃人的目光狠狠瞪著蕭弈,傾瀉憤怒與殺意。
蕭弈被披甲的沉重身體壓著,眼看解暉伸手想去夠案上的刀,抬腳一踹,把案幾踹翻,腰刀、手弩,嘩啦啦滾落在另一邊。
匕首再揮。
蕭弈的手腕卻被捉住了,他掙扎,解暉力氣更大,硬生生把匕首向他的脖子壓了過去。
他左手立即環(huán)在解暉脖頸后,用力按方才刺出的傷口。
“啊!”
解暉痛叫。
那離蕭弈喉嚨近在咫尺的匕首轉(zhuǎn)而又壓向解暉。
兩人各自用盡全力,想要把匕首刺進對方的喉嚨。
忽然,院外有密集的腳步聲傳來。
一隊抄家的禁軍路過。
在地上纏斗的兩人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又不敢泄力,無聲搏斗。
寂靜中,匕首抖動,一會刺向蕭弈,一會又刺向解暉。
“吱——”
屋中隱有細(xì)微而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如刀出鞘,接著是繩索被割斷的聲音。
之后,刀刺入皮肉,發(fā)出輕響。
“噗。”
蕭弈感到臉上一熱,手腕上的對抗力頓消,血噴涌而下,潑了他滿臉。
余光落處,見到一雙小巧的繡鞋,腳踝優(yōu)美,藕色襦裙破碎,顯出半截勻稱小腿。
蕭弈下意識地閉上眼,緩了緩,立即想起來補刀。
推開解暉,發(fā)現(xiàn)他真的還有一息尚存,連忙執(zhí)匕去抹脖子。
“讓開!”
秋霜竟執(zhí)刀上前,俯視一眼,揮刀。
刀斬在胯下的皮質(zhì)裙甲上,解暉已發(fā)不出聲,痛得吐血。
幾刀之后,裙甲被斬爛了。
秋霜手里的刀卻還是一下又一下砍。
這少女嬌嫩、單薄,眼中滿是淚水,顯然也很害怕,猶緊緊抿著嘴,努力不發(fā)出聲響。
剁肉一般。
直到解暉的胯骨與臉都被砍爛,脖子也斷了,她才收刀。
這是蕭弈兩世為人見過的最血腥一幕。
五代以暴制暴的風(fēng)氣,亦是見識了。
他不知所,回過神后,先起身到門邊張望了一眼。
禁軍沒有搜查這個院子,想必是先去控制史府各處了。
那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的緊張感這才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