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酉遂從曹當的馬褡褳里拿了一小袋金子,拋了過去。
穆功接過看了,眼中閃過權衡之色。
“不夠,審問的結果也給我一份,你我兄弟一并立功。”
“事涉機密,穆兄若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不如行個方便?”
都說是兄弟了,蕭弈語氣也客氣了些,目光卻更冷峻,仿佛穆功再不答應,就不客氣了。
幾個龍捷衛的兵士見了金子,走到穆功身邊,耳語了幾句。
末了,穆功點點頭。
“那好,都是同袍兄弟,給你們行個方便。”
“多謝穆兄。”
蕭弈略略一抱拳,向張滿屯道:“把刀收了,押下人犯。”
“喏!”
張滿屯隨手把刀往腰里一插,邊活動著筋骨,邊走向郭信,嘴里道:“狗猢猻,俺空手與你單挑,你若輸了,老實……”
“去你娘的!”
郭信偷瞥蕭弈一眼,大吼著,一刀劈向張滿屯。
只聽“嘭”的悶響,他被張滿屯一腳踹飛,摔在某張桌案上,手中單刀“咣啷”落地。
兩個兵士立即上前將他五花大綁起來。
見狀,穆功沒忍住譏笑一聲,啐道:“娘的,還以為是個強人,銀樣镴槍頭。”
郭信反啐道:“走著瞧,傻鳥。”
蕭弈上前,抬手就給了郭信一巴掌,叱道:“塞了他的臭嘴,押上去。”
“得令。”張滿屯提著人就上樓,“小猢猻,走咧。”
“把他們也押了,都關東廂。”
“喏!”
“驛丞,給龍捷衛的兄弟們上好酒好菜。”
“哈哈哈,承蕭都頭的情,咱們給你卸馬?”
“不必,我們自己來。”
龍捷衛十三人看似大大咧咧,卻占了正堂,守住了前后門。
蕭弈與呂酉安置了馬匹,背著行囊上了樓。
走上樓梯,見韋良、范巳守在東廂房門外,正小聲地交頭接耳。
“賭半吊錢,那瞇縫眼定是都頭說的貴人,看著就讀過書,還有四個娃,就是夫人兇了點。”
范巳搖頭道:“賭一吊,我看鐵牙哥拿下那位身手不一般。”
“傻驢。”張滿屯正好出來,“那是俺不一般。”
“鐵牙,守好樓梯,莫讓任何人上來。”
“放心吧!”
蕭弈點點頭,走到東廂房外,只聽得婦人哭哭啼啼、喋喋不休。
“都怪你,往日不爭氣也就罷了,中了哪門子邪,棄了好好的差職不要,當亡命徒,嗚嗚,孩子還這么小,帶到這冰天雪地,現在命都保不住了……”
進了門,房間簡陋,寒氣逼人。
蕭弈見花秾滿臉為難,根本安撫不住的樣子,道:“這位是嫂子吧?放心,放心,我是自己人,你們不僅命保得住,還有一場大富貴。”
“你……官差饒命。”
那婦人只敢數落花秾,只看蕭弈那身衣甲就嚇得不敢抬頭,大哭不止。
花秾瞇著眼,臉上綻出笑容,道:“郎君果真來了,可惜我沒用,只帶人走到這就被捉了,有負郎君重托。”
“不怪你,都是婦孺,自是逃不過騎馬的官兵。”
“二娘,這是蕭郎君,很了不起,我便是要跟著他做一番大事業。郎君,這是拙荊姜氏,小女阿莞,小子阿衡,你們快給郎君見禮。”
“不必多禮。”
蕭弈目光看去,姜二娘身上市井氣質很濃,滿臉風霜,顯然操持家業不易;花莞比郭馨略大兩歲,剛及笄的少女,長得不太好看,畏畏縮縮地躲在她娘后面;花衡七八歲模樣,也是丑丑的,但小眼睛亮而有神,頗機靈的樣子。
“郎君,你就是誼哥兒說的阿兄?”花衡一臉好奇,問道:“你不是逃犯嗎?怎變成官兵了,果真好厲害。”
“我從來不是逃犯,我們是要去投奔被朝廷迫害的忠良,除奸臣的。”
“哦,我懂了,阿爺就怎么也說不明白哩。”
蕭弈笑笑,摸摸花衡的頭,示意呂酉把行囊里的干糧拿出來,道:“你們先吃些東西。”
“好。”
郭宗誼見狀,忙擠到花衡身邊,看著蕭弈,高興地笑彎了眼,蕭弈遂也摸了摸他的頭。
郭信一直想說話,奈何嘴被堵住了,“唔唔”個不停。
至于郭馨,抱著膝坐在角落,沒找到機會開口,可眼睛亮晶晶的,也是滿帶著歡喜。
讓他們都填了肚子,重逢的歡喜也踏踏實實吞回肚子里了,蕭弈方才招過手下們,低聲吩咐。
“給穆功等人灌酒,入夜動手,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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