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良心價啊!
平時在供銷社買條最普通的勞動布褲子還得七八塊呢,還得搭上布票。
“大兄弟,這真是省城的貨?”一個戴著狗皮帽子的大爺湊過來,伸手摸了摸,“喲,這就厚實!那是好東西!-->>”
“那可不!”陳建軍見有人上鉤,立馬唾沫橫飛,
“大爺您真識貨!這叫毛滌混紡!結實著呢!您孫子穿上這褲子去相親,那絕對是一說一個準!”
“真的?”大爺有點動心了,從懷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手絹,一層層揭開,露出里面的零錢。
“這……能不能便宜點?四塊行不?”
“哎喲大爺,我這可是賠本賺吆喝……”陳建軍裝作一臉肉疼,“行吧!看您這歲數也不容易,四塊就四塊!我也當回好人!”
大爺樂呵呵地數錢。
眼看著那帶著體溫的四塊錢就要落入陳建軍手里。
“慢著!”
林晚從人群里擠出來,一把按住大爺的手。
“大爺,這褲子不能買!”
陳建軍一看來人是林晚,臉色立馬變了,跟見了鬼似的。
“林……林晚?你咋在這兒?”
“我咋不能在這兒?”林晚冷冷地看著他,“陳建軍,你在省城坑蒙拐騙還不夠,還要回來坑害鄉親們?你良心讓狗吃了?”
“你胡說八道啥!”陳建軍急了,伸手想推林晚,“別擋著我做生意!滾一邊去!”
林晚側身躲過,順手抄起一條褲子,舉到大爺面前。
“大爺,各位鄉親,你們都看清楚了!這根本不是啥港貨!這就是省城染坊處理的廢布做的!這布料掉色!穿在身上一出汗,腿都得染黑了!而且這褲子不透氣,捂久了能得皮膚病!”
“啥?掉色?得病?”
大爺一聽這話,嚇得手一抖,錢差點掉地上。
“這人看著人模狗樣的,咋這么缺德呢?”
“就是!掉色的褲子也敢拿出來賣?”
陳建軍見勢不妙,臉紅脖子粗地辯解:“大家別聽這丫頭瞎說!她跟我有仇!她是故意搗亂的!我這褲子好著呢!”
“好著呢?”林晚冷笑一聲,“行啊。大爺,您手里的饅頭我出兩毛錢賣給我吧?”
大爺愣愣地遞過一個白面饅頭。
林晚拿過饅頭,在那條深藍色的褲子上用力蹭了幾下。
再拿起來一看。
原本雪白的饅頭皮上,赫然印著一大塊黑藍色的印子,看著觸目驚心。
“大家伙兒看看!這還是干饅頭呢!要是出了汗,那得多臟?”
證據確鑿。
“呸!騙子!”
“黑心肝的玩意兒!連老人的錢都騙!”
那個大爺更是氣得舉起手里的拐棍就要打:“你個兔崽子!差點騙了我的棺材本!”
陳建軍嚇得抱頭鼠竄,連地上的褲子都顧不上了,抓起編織袋的一角,拖著剩下的貨,狼狽地鉆出了人群,跑得比兔子還快。
“別跑!抓騙子啊!”
有幾個年輕后生想追,被林晚攔住了。
“算了,別追了。這種人,早晚有天收。”
她轉過身,把那個蹭臟了的饅頭還給大爺,又從兜里掏出一塊錢塞過去。
“大爺,這饅頭弄臟了,這錢您拿著,再去買倆熱乎的。”
“哎喲閨女,這咋使得!”大爺推辭不過,感激地握著林晚的手,“多虧了你啊!你是誰家的閨女啊?咋這么好心眼呢?”
“我是靠山屯林滿倉家的閨女,叫林晚。”林晚笑了笑,“大爺,快過年了,買東西可得擦亮眼。”
一輛吉普車停在了她面前。
車窗搖下,露出顧景舟那張清俊的臉。
“上車。”
“哎?你不是在開會嗎?”林晚驚訝道,“這還不到兩點呢。而且,這車是哪來的?”
“會開完了。”顧景舟下車幫她開車門,接過她手里的大包小包,“這車是局里特批送我下鄉的,正好方便咱們帶東西。”
“完了?”林晚樂了,“顧醫生,你該不會是曠工吧?”
“不會。”顧景舟一本正經地把行李塞進后備箱,“我這是……體察民情,深入基層。”
他坐回駕駛位,看了一眼林晚。
“剛才在巷子里的事,我都看見了。”
林晚一愣:“你都在?”
“嗯。本來想下去幫你的。”顧景舟發動車子,“但看你自己處理得挺好,那個饅頭蹭褲子的招數……挺損,不過很管用。”
林晚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是他自找的。對了,咱們這就回村?”
“嗯。回村。”顧景舟打著方向盤,目光看向前方延伸的土路,“我總覺得,陳建軍這回回去,肯定還有后手。咱們得趕在他前面,給村里人提個醒。”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