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拉扯盲眼男孩的老太太,此刻正坐在棗樹下的竹椅上,手里搖著一把掉了扇骨的蒲扇,臉上滿是不耐煩。
她的目光盯著不遠處蹲在地上扒蒜的小姑娘,嘴里罵罵咧咧的,聲音尖銳又刺耳:“小賤蹄子!動作麻利點!磨磨蹭蹭的,想找打不成?!趕緊扒!扒完了把涼皮和黃瓜一起拌上,記住了,少放點麻醬!那玩意兒貴,省著點吃!”
被罵的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色短袖,領口處還破了個洞。聽到老太太的呵斥,她的身子明顯瑟縮了一下,原本就很快的扒蒜動作又加快了幾分,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縫里還沾著大蒜的黏液。
沈韶華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心里猛地一揪——她的背微微佝僂著,肩膀上有明顯的淤青,手臂上還留著幾道深淺不一的疤痕,顯然是長期被毆打留下的痕跡。
那下意識的瑟縮、不敢抬頭的模樣,都在訴說著她平日里遭受的恐懼與虐待。
等小姑娘扒完蒜,捧著蒜碗匆忙起身往灶房走時,沈韶華才看清她的臉——那是一張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
她的右半邊臉頰布滿了褐色的疤痕,疤痕扭曲地交織在一起,幾乎覆蓋了整個右眼,只剩下左眼還能勉強睜開,眼神里滿是驚恐與怯懦。
“真是造孽啊……”沈韶華在心里低嘆,指尖攥得更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細密的血珠都渾然不覺。
她的精神力繼續延伸,透過主屋的窗戶,清晰地“看到”了屋內的景象:
主屋的客廳不大,墻壁上貼著早已泛黃的年畫,一張老舊的木質方桌擺在中央,桌上擺著幾盤熟食——鹵豬耳、涼拌豬頭肉、油炸花生米,還有一捆沒開封的啤酒,瓶身上的標簽都有些模糊。
桌子旁坐著三個男人,個個面露兇相。
坐在首位的,正是之前開面包車的刀疤男,他此刻脫了外套,露出黑色的短袖,手臂上紋著一條青色的蛇,眼神陰鷙地掃過桌上的菜,顯然是這伙人的頭目馬老大。
他左手邊坐著的,是之前抱著無腿女孩的黑衣男人,此刻正拿著一根雞腿大快朵頤,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滴,絲毫不在意。
右手邊的男人則相對瘦小,賊眉鼠眼的,時不時往屋里瞟,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老大,今天這幾個‘貨’表現不錯,明天再換個地方,應該能多湊點錢?!钡栋棠谐橥曜詈笠豢跓?,將煙蒂扔在地上踩滅,朝著屋里喊道。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從屋里走出來——他大約五十歲,滿臉橫肉,額頭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腰間別著一把半尺長的砍刀,正是這伙人的頭目馬老大。
他瞥了一眼地上瑟瑟發抖的孩子,語氣冰冷得像寒冬的風:“別大意,最近查得嚴,要是被警察盯上,咱們都得完蛋。今晚把孩子看好了,別讓他們跑了?!?
沈韶華的指尖微微收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連疼痛都感覺不到——原來這就是他們的老巢,原來還有這么多孩子被困在這人間地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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