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弘遠不是項羽,”云昭潑了盆冷水,“他比項羽更陰險,更無底線。而且,他背后,可能不止北燕。”
“還有昆侖,對嗎?”蕭燼突然接口,目光如炬,直視云昭。
云昭嬌軀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眸中瞬間結滿寒霜:“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蕭燼放下茶杯,聲音平穩卻帶著壓迫感,“只知道二十年前,有人用一副戰甲,換了北燕十萬鐵騎。只知道云崖宗主,似乎對‘死而復生’的我很感興趣。還知道,京城附近,出現了不該出現的巫蠱之力。”
他每說一句,云昭的臉色就白一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要凝固起來,劍意隱而不發,卻又凌厲逼人。
“你到底想說什么?”云昭的聲音冷得能凍裂金石。
“我想說,”蕭燼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我們的敵人,或許有重合的部分。云小姐一再‘順路’相助,總不會真是因為看我順眼吧?”
云昭握緊了腰間的劍柄,指節泛白。她看著蕭燼的背影,心中波瀾起伏。父親云崖的變化,昆侖內部的暗流,以及二十年前那場她至今無法完全窺知的變故……這一切都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她牢牢困住。而蕭燼的歸來,像一塊投入死水的巨石,打破了所有的平衡。
“蕭燼,”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種復雜的情緒,“有些渾水,蹚得太深,會沒頂的。”
“我早已在深淵之中,”蕭燼回頭,眼神平靜卻堅定,“又何懼渾水?云小姐,你若只是想旁觀,現在離開還來得及。若你想做些什么……或許我們可以談談條件。”
他不是在祈求合作,而是在提出一種可能性。一種基于共同利益和潛在敵人的、脆弱的同盟可能性。
云昭死死盯著他,仿佛要看清他靈魂深處。書房內只剩下燭火噼啪的輕響和兩人之間無聲的較量。
良久,她忽然松開了握劍的手,周身凌厲的劍意緩緩收斂。她走到桌邊,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茶,一飲而盡,動作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決絕。
“談條件?”她將空杯頓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凄涼的弧度,“蕭燼,你最好記住你今天的話。若你將來敢負今日之……”
她沒有說下去,但眼中那抹決然的光芒,卻比任何威脅都更有力量。
說完,她不再停留,白影一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窗外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縷淡淡的冷香,和那句未盡的警告。
蕭燼站在原地,望著云昭消失的方向,目光深沉。他知道,這算不上結盟,頂多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建立在流沙之上的信任。但至少,她不再是純粹的旁觀者了。
就在這時,墨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一絲急促:“殿下,剛收到消息,禮部已正式發文,三日后于宮中設宴,為北境有功將士……及世子殿下您,接風洗塵!請柬已發往各府!”
蕭燼眼中精光一閃。
戲臺,終于搭好了。
而他和云昭之間那脆弱而危險的“合作”,也將在這次宴會上,迎來第一次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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