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的話,如同冰冷的解剖刀,將蕭燼二十年的生命、三年的癡傻、以及穿越而來的種種際遇,都剖析得鮮血淋漓。容器、錯誤、被封印的天外意識、被利用的工具……這些詞語構筑了一個令人絕望的囚籠,試圖將他的存在意義徹底否定。
太和殿內,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驚天秘辛震得神魂搖曳,看向蕭燼的目光充滿了難以喻的復雜,有憐憫,有恐懼,有恍然,更有一種看待非人異類的疏離。
蕭燼站在原地,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微微顫抖的肩頭,顯示著他內心絕非平靜。
云昭緊咬著下唇,鮮血自唇瓣滲出而不自知。父親的話語如同最鋒利的劍,將她一直以來堅守的信念和對父親的信任斬得支離破碎。她看著蕭燼那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孤寂背影,心口那道早已愈合的劍傷,竟隱隱作痛起來,仿佛與蕭燼此刻的痛苦產生了共鳴。
蕭弘遠在最初的震驚后,臉上露出了扭曲的快意。原來如此!原來蕭燼不過是個被制造出來的怪物!那他敗在怪物手中,似乎也……沒那么難以接受了?他看向云崖的眼神,充滿了敬畏與諂媚,仿佛找到了新的主人。
蕭衍則目光閃爍,飛快地計算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局會帶來怎樣的影響,他手中的那枚玉佩,似乎握得更緊了些。
“現在,你明白了?”云崖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淡漠,“你的存在,你的力量,甚至你的痛苦,皆源于此。交出山河印和那意識,這是你唯一的價值,也是你最好的歸宿。”
他掌心的“同心鎖”玉佩,散發著幽幽的光芒,那滴暗紅色的血珠仿佛活了過來,緩緩蠕動,散發出一種針對蕭燼靈魂本源的吸引與壓制之力。
就在這時,蕭燼緩緩抬起了頭。
預想中的崩潰、絕望或是憤怒并未出現在他臉上。他的眼神平靜得可怕,那是一種歷經滔天巨浪后,沉淀下來的極致冷靜,如同萬載玄冰,冰層之下,卻涌動著焚盡一切的烈焰。
“價值?歸宿?”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用力擠出,“云崖,你說錯了。”
他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心臟,目光銳利如刀,直視云崖:“我父王選擇了我,或許如你所說,是為了力量,是為了退敵,或許……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他將這所謂的‘天外意識’封入我體內,給了我癡傻的三年,也給了我現在站在這里的力量。”
“三年前,蕭弘遠和你,借他之手廢我修為,是想壓制它,控制它。”
“但我醒過來了。”蕭燼的聲音逐漸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不是作為你們計劃中那個被控制的容器醒過來的!是作為蕭燼醒過來的!”
“這身修為,是我一拳一腳,靠著這‘異物’吞噬而來!這山河印,是我于地脈之中,憑借自身意志感悟凝聚!我所殺的每一個敵人,所走的每一步路,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我蕭燼自己的選擇!”
他周身的氣息開始沸騰,灰色的衣袍鼓蕩,宗師境的真氣與山河印的地脈之力瘋狂涌動,竟隱隱將同心鎖帶來的壓制之力排斥在外!
“你說我是容器?是錯誤?是棋子?”蕭燼踏前一步,腳下的金磚悄然碎裂,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那我今日便告訴你!”
他猛地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這整個天地,又像是在向某種無形的命運發出最狂傲的挑戰!
“這容器,我要了!這錯誤,我認了!這棋子的身份,我也接了!”
“但我的命,怎么活,由我自己定!”
“轟——!”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深邃的氣息,如同沉睡的遠古兇獸徹底蘇醒,從蕭燼體內轟然爆發!不再是單純的真氣或地脈之力,而是夾雜著一股冰冷、高效、仿佛能吞噬、解析、演化萬物的奇異波動——那是系統全力運轉的征兆!
檢測到高優先級控制指令(同心鎖)……權限沖突……根據宿主最高意志‘-->>我命由我’……拒絕執行!啟動防御及反制協議!
分析同心鎖能量結構……蘊含血脈封印、神魂契約、巫蠱咒力……嘗試逆向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