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非金非鐵,入手冰涼,正面刻著一只盤繞的毒蝎,背面則是一個古老的西域文字——“燕”。
“沙蝎令……北燕。”趙鐵衣摩挲著令牌上的紋路,眼神冰冷。果然有北燕的影子。
他目光掃過滿地呻吟的馬匪,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匪首身上。
“說吧,北燕的使者,何時到?在何處接頭?”
匪首咬著牙,不肯開口。
趙鐵衣并不著急,他蹲下身,指尖一縷混沌氣息縈繞,輕輕點在那匪首的眉心。
“我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你想起所有你不想記起的事情。只是過程,會比較痛苦?!?
匪首感受到那縷氣息中蘊含的、仿佛能侵蝕靈魂的恐怖力量,最后的精神防線徹底崩潰。
“我說!我說!使者……使者三日后到,在……在樓蘭國境內的‘月牙泉’客棧接頭……”
趙鐵衣收回手指,站起身。
“押下去,嚴加看管。將這些弩箭單獨裝箱,做好標記?!?
“將軍,我們接下來?”
“去月牙泉,”趙鐵衣望向樓蘭國的方向,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迎接我們的‘客人’?!?
他倒要看看,這盤棋背后,除了北燕和沙蝎商會,還有哪些牛鬼蛇神。
而在他離開后不久,一道幾乎與沙地同色的瘦小身影,從一處極其隱蔽的石縫中鉆出,看了看滿地狼藉的谷地,又望了望趙鐵衣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驚悸與狠毒,迅速消失在怪石陰影中。他懷中,緊緊揣著一封剛剛收到的,來自京城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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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刑部大堂。
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福王蕭永臉色鐵青地坐在下首,他面前,是刑部尚書張廷玉,一位以剛正不阿著稱的老臣。案幾上,擺放著幾份抄錄的賬目證據。
“王爺,”張廷玉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這三處皇莊,近五年來,共計偷漏稅銀七萬八千兩,證據確鑿。按《大胤律》,皇莊與民同稅,偷漏者,主事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并追繳所欠稅銀,罰沒同等數額田產。您,有何解釋?”
福王胸口劇烈起伏,他沒想到星火閣的反擊來得如此之快,如此狠辣!直接捅到了最不講情面的張廷玉這里。這些證據雖然動不了他的根本,但足以讓他顏面掃地,而且罰沒田產,等于斷了他一條重要的財路!
“張大人!此事本王確不知情,定是下面那些刁奴背主妄為!”福王試圖撇清關系。
張廷玉面無表情:“是否背主,尚需查證。但皇莊掛在王爺名下,王爺便有失察之責。陛下已有口諭,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請王爺回府靜候,本部自會依律查辦?!?
這是要圈禁他!福王氣得幾乎要吐血,卻不敢在張廷玉面前發作,只能咬牙道:“本王……遵旨!”
他踉蹌著走出刑部大堂,只覺得無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充滿了嘲諷與憐憫。他知道,自己完了,至少在陛下消氣之前,他再也無法在朝堂上發出任何聲音。
回到王府,孫德海早已候在書房,臉色比他還要難看。
“王爺,不好了!我們安排在漕運上的幾個關鍵人物,都被監察司盯死了!王崇明那邊……雖然我們的人下手快,但他暴斃的消息剛傳出去,冷鋒就帶人封了他的家,把他所有家眷都‘保護’起來了!”
福王癱坐在太師椅上,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周文博呢?他怎么說?”
“周老……周老傳話,讓王爺暫且忍耐,斷尾求生。他還說……京城的水太渾,讓王爺您,保重……”
“忍耐?斷尾?”福王猛地將桌上的茶杯掃落在地,碎片四濺,“他倒說得輕巧!本王的尾都快被人家斬完了!”
他喘著粗氣,眼中布滿血絲,一股窮途末路的瘋狂逐漸浮現。
“趙鐵衣……青禾……還有宮里那位……你們不讓本王好過,本王也不會讓你們安穩!”
他壓低聲音,對孫德海惡狠狠地道:“去!給北燕那邊傳信!告訴他們,他們要的東西,本王可以給!但價錢,要加倍!而且,我要趙鐵衣的人頭!”
孫德海心中一寒,知道王爺這是要徹底鋌而走險了。
“是……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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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閣,明心殿。
青禾聽著冷鋒的匯報。
“福王果然狗急跳墻,試圖聯系北燕。我們的人截獲了信鴿,消息已扣下。是否……”
“不必,”青禾輕輕搖頭,修剪著窗臺上一盆蘭花的枝葉,“讓他把消息傳出去。”
冷鋒不解。
青禾放下剪刀,目光幽深:“只有讓魚兒覺得餌是安全的,它才會放心咬鉤。福王這顆棋子,已經沒什么用了,但他最后這點瘋狂,或許能幫我們釣出背后真正的大魚?!?
她頓了頓,問道:“西陲有消息嗎?”
“剛接到飛隼傳書。將軍已蕩平魔鬼城馬匪,繳獲弩箭,確認是‘簡化版’。并獲得線索,三日后與北燕使者于樓蘭月牙泉接頭?!?
“月牙泉……”青禾微微一笑,“看來,將軍那邊,也要收網了?!?
她望向西方,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
這場棋,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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