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戶部漕運司衙門外,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一隊身著暗影司服飾的緹騎面無表情地封鎖了所有出口,進出官吏皆需嚴加盤查,空氣中彌漫著不安與恐懼。
衙內值房,度支司主事王崇明的尸身已被白布覆蓋,移至偏廳。刑部仵作與暗影司的驗尸官剛剛完成初步勘驗。監察司主事冷鋒站在一旁,聽著匯報。
“死者面色青紫,瞳孔渙散,指甲呈現淡灰色,符合‘幽蘿散’中毒癥狀。在其辦公桌的茶壺殘留茶渣中,驗出相同毒素。”仵作恭敬道。
冷鋒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在場幾位漕運司的官員,最后落在瑟瑟發抖的漕運司郎中李德明身上:“李大人,王主事今日都見過何人?飲過何茶?”
李德明擦著額頭的冷汗,聲音發顫:“冷、冷大人,下官……下官不知啊!王主事今日當值,一切如常,這茶水……是衙內統一供應的,怎、怎會有毒?”
“統一供應?”冷鋒走到那張辦公桌前,拿起那個普通的白瓷茶壺,仔細端詳,“壺是好壺,茶也是好茶。只是……”他指尖在壺蓋內側邊緣輕輕一抹,捻了捻,放到鼻尖一嗅,一股極淡的、與幽蘿散迥異的甜膩香氣縈繞不散。
“
‘鎖魂香’……”冷鋒眼中寒光一閃。這是一種能短暫禁錮魂魄、制造“急病暴斃”假象的迷香,通常與致命毒藥配合使用,確保目標無法在死前傳遞出任何信息。下毒者心思極為縝密。
“并非通過茶水,”冷鋒放下茶壺,語氣冰冷,“毒是下在壺嘴內側,每次傾倒,微量毒素混入茶水。鎖魂香則涂抹在壺蓋邊緣,開啟時吸入。手段高明,是行家所為。”
李德明等人臉色更是慘白。
“封鎖現場,所有今日接觸過此茶壺、進出過此值房的人員,全部帶回監察司,分開訊問。”冷鋒下令,隨即又補充道,“另外,調取王崇明近三個月經手的所有漕運文書副本,尤其是涉及江淮糧稅、商貨通關的,一件不漏。”
他走到王崇明的尸體旁,蹲下身,仔細檢查其衣物。在對方右手食指的指甲縫里,發現了一丁點幾乎看不見的、暗紅色的碎屑。他用特制的銀鑷子小心翼翼取下,放入一個玉盒中。
“立刻送回總閣,請天工院查驗此物成分。”冷鋒將玉盒交給身旁的親信。他有預感,這微小的線索,或許比王崇明的死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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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閣,明心殿。
青禾看著冷鋒送回的簡報和那盛放暗紅色碎屑的玉盒,眉頭微蹙。王崇明的死在她預料之中,但“鎖魂香”的出現,說明對方陣營里,不僅有擅長用毒的高手,可能還涉及一些旁門左道之士。
“江淮漕運……”她指尖在案幾上敲擊著。守舊盟選擇在漕運上做文章,目標直指星火閣今年在江淮收購的大批糧秣,這是星火閣維系龐大體系運轉的命脈之一。一旦這批糧食出事,不僅閣內弟子供給受影響,更會動搖邊軍對星火閣的信任。
“冷鋒那邊繼續深挖,但我們不能被動等待。”青禾對侍立一旁的另一位得力助手,負責星火商會具體運作的蘇文吩咐道,“我們的船隊到哪了?”
蘇文是一位面容精干的中年人,他立刻回道:“回稟閣主,第一批十二艘糧船,已過徐州,預計七日后抵達京郊通惠碼頭。按原計劃,后續還有三批,共計五十艘。”
“通知船隊,在徐州暫歇,不必急于趕路。”青禾下令。
蘇文一愣:“閣主,這是為何?早日入京豈不更安全?”
“安全?”青禾嘴角泛起一絲冷意,“對方在暗處布好了網,我們急著往里沖,才是真正的危險。讓他們在徐州停靠,以‘檢修船只、補充給養’為由,拖延三日。同時,將我們明面上那幾艘裝載普通貨物的商船,加快速度,先行入京。”
蘇文立刻明白過來:“閣主是要……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不止,”青禾走到巨大的大胤水系圖前,手指點向江淮與中原交界處的一個點,“讓他們在徐州,將糧食秘密卸下六成,改走陸路,經亳州、陳留一線,分批運回。路線我已規劃好,沿途會有我們的人接應。剩下的四成,繼續走漕運,做足樣子。”
陸路雖慢且耗資更大,但路線更靈活,更容易避開對方在固定水道上的埋伏。此舉無疑會增加大量成本,但與糧食安全相比,值得。
“屬下明白!這就去安排!”蘇文領命,匆匆而去。
青禾又看向那玉盒。天工院那邊很快傳來消息,那暗紅色碎屑,經檢驗,并非中原-->>之物,而是產自南疆的一種特殊礦物“血髓晶”的粉末,通常用于……巫蠱祭祀或某些邪門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