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腳步一頓,站在殿門前,望著遠處皇宮的飛檐翹角,沉默了片刻。
“暫時不必。”她緩緩道,“陛下與娘娘的目光,自有其需要關注的更高處。星火閣若連這點風浪都需勞煩他們親自出手,又何談‘國之砥柱’?”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與自信。“先去查。把網撒開,把線理清。等到需要雷霆一擊時,我們要遞上去的,不能只是一團迷霧,而必須是清晰的靶心。”
冷鋒心神一凜,躬身道:“屬下明白!”
就在冷鋒準備離去時,一名監察司屬員匆匆趕來,呈上一份密報。
“閣主,我們安插在福王府外的人發現,一個時辰前,有一名形跡可疑的游方郎中進入了王府后門,約莫一炷香后離開。我們的人跟蹤此人,發現他最終進入了……周文博周老大人府邸的后巷,失去了蹤跡。”
“游方郎中?周文博?”青禾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福王被圈禁,周文博這只老狐貍卻依舊沒有停止活動。在這個敏感時刻,一個郎中秘密出入這兩處地方,絕非尋常。
“盯死周文博府邸的所有出入口,尤其是夜間。另外,查一查京城各大藥鋪,近期是否有大量購買某些特定藥材的記錄,尤其是……與巫蠱之術可能相關的。”
她感覺,京城這張網,也開始慢慢收緊,有魚兒要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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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御書房。
蕭燼并未批閱奏折,而是隨意地靠坐在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枚溫潤的玉佩。云昭坐在他對面,面前攤開著一幅巨大的星圖,星光在她指尖流轉,勾勒出玄奧的軌跡。
“西域那邊,趙鐵衣把事情解決了。”蕭燼懶洋洋地開口,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巫蠱,北燕,昆侖殘余,湊在一起,唱了出不錯的戲。”
云昭頭也未抬,清冷的聲音響起:“南疆黑巫族也摻和進來了。青禾剛送來的消息。”
“黑巫族?”蕭燼眉梢微挑,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朕記得,二十年前,蕭弘遠那老東西,似乎就和南疆幾個不開眼的部族有些不清不楚。看來,是余孽未清,又找到新主子了。”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俯瞰螻蟻般的漠然。
“守舊盟不過是一群利欲熏心的蠢貨,掀不起大浪。倒是這黑巫族……”云昭指尖的星光微微一頓,凝聚成一條扭曲的、類似毒藤的圖案,與青禾送來的圣紋有七八分相似,“其傳承的‘血煞’之力,頗為詭異,能侵蝕氣血,污濁神魂,不可小覷。”
“跳梁小丑罷了。”蕭燼嗤笑一聲,將玉佩拋起又接住,“有趙鐵衣在西邊看著,青禾在京城盯著,翻不了天。倒是你,”他看向云昭,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云大小姐最近是不是太清閑了?連星圖都開始推演巫蠱小道了?”
云昭終于抬起眼眸,眸光如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若覺得清閑,不妨去把南疆十萬大山犁一遍。”
蕭燼哈哈一笑:“那多無趣。看著他們上躥下跳,自以為得計,然后在最得意的時候一巴掌拍死,不是更有意思?”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宮墻外繁華的京城,眼神深處,卻是一片亙古不變的冰冷與深邃,“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朕倒要看看,背后還有哪些牛鬼蛇神。”
云昭不再語,繼續推演星圖,只是那星光軌跡中,隱隱多了一絲肅殺之氣。她可以不管朝堂爭斗,但任何威脅到這片土地安寧的力量,無論是來自內部還是外部,都在她昆侖劍意的斬滅范圍之內。
帝后二人,一個看似漫不經心,一個清冷如霜,卻如同定海神針,鎮守著這方天地的秩序。他們默許甚至推動著星火閣與暗處勢力的碰撞,因為這本身就是一種篩選與磨礪。只有當星火能獨自燃盡一切荊棘,才能真正照亮前路。
暗棋已落,溯源已啟。風暴的漩渦,正在無聲地擴大,將更多的人和勢力,卷入其中。而下一波的碰撞,必將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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