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之路,景色漸變。腳下的黃沙逐漸被堅硬的凍土取代,稀疏的耐寒棘草也徹底消失,放眼望去,唯有一片白茫茫的死寂。呼嘯的寒風卷著冰碴,如同無數把鋒利的小刀,切割著肌膚,更試圖凍結靈魂。空氣中的溫度低得可怕,尋常生物在此頃刻間便會化為冰雕。
這便是萬古冰原的邊緣,生命的禁區。
趙鐵衣與冷鋒二人,頂著能撕裂金鐵的罡風,在無邊無際的雪白中疾行。趙鐵衣周身那層薄薄的混沌晶甲自然流轉,將極寒與風刃盡數隔絕、分解,仿佛行走在自成一界的領域中。冷鋒則需運轉全身罡氣護體,才能勉強抵御,饒是如此,眉發鬢角也早已結滿了白霜,呼出的氣息瞬間凝成冰霧。
“將軍,這里的死寂之意,比戈壁中濃郁了十倍不止。”冷鋒聲音有些發沉,即便以他的修為,長時間身處這種環境,心神也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與疲憊,仿佛生機都在被緩慢地抽離。
趙鐵衣微微頷首。他的感知遠比冷鋒敏銳得多。這片冰原的“死寂”,并非單純的自然嚴寒,而是蘊含著一種與那“漠北之影”同源的、磨滅一切生機的規則力量。它像是一個巨大的領域,排斥著所有不屬于“寂滅”的存在。
他抬手,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與其他地方無異、實則能量流動有細微滯澀的區域。“那邊,有隱匿的警戒陣法,手法古老,與那遺民記憶中的風格一致。”
兩人繞開那片區域,繼續深入。越是往里,環境越是惡劣,時而會遇到毫無征兆爆發的冰風暴,卷起千堆雪,遮蔽一切視線與感知;時而腳下的冰層會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見底的藍色冰淵;更有一些完全由寒冰構成的、散發著陰冷煞氣的詭異生物潛伏在冰縫雪洞之中,它們沒有生命氣息,更像是被那死寂規則催生出的傀儡守衛。
這些阻礙,在趙鐵衣面前形同虛設。混沌領域所過之處,冰風暴被強行撫平,塌陷的冰層被無形之力凍結彌合,那些冰煞傀儡尚未靠近,便被混沌氣流無聲無息地湮滅成最基礎的冰元力。
冷鋒跟在身后,看著趙鐵衣如同行走在自家后花園般,將這絕死之地視若無物,心中震撼與敬佩無以復加。這就是超越凡俗的力量嗎?
如此前行了不知多久,或許是一日,或許是數日,在這片連時間都仿佛被凍結的冰原上,很難準確估量。
終于,在穿越一片由無數巨大冰柱構成的、如同迷宮般的區域后,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
前方不再是一望無際的雪原,而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無形力場籠罩的盆地。盆地中心,巍然矗立著一座宮殿!
那宮殿通體由一種不反射任何光線的漆黑寒冰筑成,棱角猙獰,風格粗獷而原始,仿佛是一頭沉睡的洪荒巨獸的顱骨。宮殿規模極其宏大,高聳的尖塔刺破冰原上空終年不散的灰暗云層,整體散發著一股令人靈魂戰栗的冰冷、死寂、以及一種仿佛沉淀了萬古歲月的邪惡氣息!
寂滅神殿!
與持杖遺民記憶中看到的畫面一模一樣,但親身站在其面前,才能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源自生命層次的本能恐懼與壓迫感!
神殿周圍,肉眼可見的空間都有些微微的扭曲,那是濃郁到極致的死寂規則與某種龐大意志交織形成的力場。而在神殿正門上方,懸浮著一枚巨大的、如同黑暗心臟般緩緩搏動的暗紅色晶體——正是那作為力量源頭的巨型血鑰!它每一次搏動,都引動著周圍空間的能量潮汐,散發出道道暗紅色的波紋,更有一絲絲精純的血煞之力,如同呼吸般,被吸入神殿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