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何萬山把煙屁股狠狠摁熄在石頭縫里：“這比挨槍子還難受，白狗子打不過，就他娘潑臟水，我們拼死拼活打土豪分田地，倒成了土匪了？”

老徐嘆口氣：“舌頭底下壓死人。鄉親們不敢信咱們，這根據地就是無根的水，早晚得干。”

政委陳云峰眉頭擰成了疙瘩：“光靠咱們自己解釋，力量不夠。必須打一場漂亮仗，一場能讓老百姓看得見、摸得著、得實惠的仗，用事實扇爛造謠者的嘴，”

“打哪兒？”李錚盯著那張劃滿了標記的地圖，手指在上面游移，“周邊小鎮子，打下來也繳獲有限，動靜不大。”

張百川一直沒說話，眼神盯著地圖下方一個點，半晌，他手指戳上去，“打這兒，”他聲音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

幾人湊過去一看，都倒抽一口冷氣――常德，

“常德？，”何萬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可是中央軍的重要窩點，囤糧囤槍囤冬裝的大倉庫，防守能少了？咱們剛緩過氣……”

“就是因為它是大倉庫，才要打，”張百川打斷他，眼睛里冒著狼一樣的綠光，“不打則已，要打，就得打疼他，打出聲勢，讓所有老百姓都看看，咱們是真紅軍，敢捅馬蜂窩，還能掏出蜜來，”

他手指點著地圖：“你們看，常德是重要，但正因為重要，敵人反而覺得咱們不敢碰，防守重點都在外圍和主要通道。咱們偏不按常理出牌，”

李錚迅速冷靜下來，分析道：“司令員說得有道理。常德敵軍兵力看似雄厚，但多是后勤守備部隊，野戰能力不強。而且近期敵軍重心西調，防備確有松懈可能。關鍵在于如何接近和破城。”

“硬沖肯定不行。”張百川語速飛快，“咱們給他來個混水摸魚加中心開花，”

他看向幾人：“老徐，你腦子活，帶上咱們上次繳獲的那幾套中央軍皮，再挑幾十個機靈膽大的兵，化裝成潰退下來的中央軍傷兵，裝得像點，慘點，就從他們西面防線‘逃’回去，混進常德城里去，”

老徐眼神一亮：“里應外合？”

“對，”張百川又一指何萬山，“萬山，你帶一師主力，提前運動到常德北面山林里藏著。看到城里亂起來，信號發出，立刻猛攻北門，聲勢給我造大，吸引守軍注意力，”

最后，他看向李錚：“我親自帶二師和三師精銳，埋伏在南門外，北門打得越熱鬧，南門守軍越可能調動支援，等他們調動，防線出現空檔，我就帶人突進去，直撲他的倉庫，”

陳云峰立刻補充：“我帶政治部和赤衛隊，動員周邊所有能動員的群眾，準備好運輸大隊，一旦打開倉庫，立刻組織搶運，不僅要搬空，還要當場分給老百姓，”

“就這么干，”張百川一拳定音，“動作要快，打完了立刻撤，絕不戀戰，”

計劃風險極大，但收益也同樣誘人――糧食、冬裝、武器彈藥，還有無法估量的政治影響。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