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為父的要先有慈愛之心,做兒子的才能盡心孝順。”
周青川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那眼神銳利如刀,一片片地剮著周雍用以自欺欺人的那層外殼。
“您捫心自問,爺爺他何曾對您有過半分慈愛?”
“您為這個家當牛做馬,掙來的每一文錢,都交給了他。”
“可他呢,他把錢都給了誰,給了那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讀書人小叔!”
“分家的時候,我被賣了十兩銀子,他眼都不眨就分了一半給小叔。”
“那是我的賣身錢,更是您的救命錢,他有過半分心疼嗎?”
“還有您的腿!”
周青川的聲音陡然拔高,他伸出小小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周雍那條扭曲變形的廢腿。
“郎中開了能保住您這條腿的方子,可他為了省下那幾兩銀子給小叔趕考,就眼睜睜地看著您從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變成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廢人!”
“您告訴我,這就是您口中的父慈嗎?”
周青川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周雍的心口。
砸得他臉色煞白,嘴唇哆嗦,那根被他當做支撐的拐杖,都在微微發顫。
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周青川說的,全都是血淋淋的事實。
“我。”
周雍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樣,干澀而沙啞。
他避開兒子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掙扎。
周青川看著父親這副模樣,心頭微微一軟,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他知道父親不是愚蠢,只是太過善良,也太過懦弱。
他上前一步,目光落在父親那條廢腿上。
筋脈萎縮,肌肉也開始松弛,顯然是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
他心中暗嘆一聲,自己終究不懂醫術,無法判斷這腿到底還有沒有救。
但他隱隱覺得,這絕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只要有好的郎中,用上好的藥材,再輔以精心的調養,或許還有恢復的可能!
這個念頭,像一粒火種,在他心底猛地燃起。
無論如何,絕不能讓父親的狀況再惡化下去!
他看著父親那因為掙扎而滲出冷汗的額頭,繼續說道。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