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臉漢子失聲叫道。
那野人似乎也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用一雙眼睛打量著這群人。
云千裘腦子飛快轉動。
背棺材的野人?
難道傳聞是真的?
不,不可能,那傳聞本就是她結合近來傳聞為招攬生意瞎編的。
只是添油加醋,把村里老人講的山鬼背尸故事改頭換面了一下……
野人忽然動了。
他,云千裘確定這是個人,還是個男人!
正朝他們走來,腳步有些蹣跚,似乎十分疲憊。
背上的棺材隨著步伐晃動,發出沉悶的響聲。
淘金客們嚇得齊刷刷后退。
云千裘也想退,但她站在最前面,淘金客反而把她往前推,想退都來不及了。
野人徑直走到她面前,抬起一只毛茸茸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手很有力,拍得云千裘一個恍惚。
然后野人就開口了,沙啞道。
“有水嗎?”
云千裘僵住了。
她能感覺到自己腮幫子里藏著的三枚石頭因為緊張有些松動。
她努力維持鎮定,擠出一個笑容。
“這位山野好漢,我們只是路過……”
“水。”
野人重復,語氣里透著不耐煩。
“狗屁老鼠不見了,我他媽找水都找了三天了。”
他說的是官話,雖然口音有點怪,但確確實實是人話。
云千裘心里稍微放松了些,能溝通就好。
她強裝鎮定,從腰間解下水囊,遞過去。
“給。”
野人接過水囊,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水順著他雜亂的胡子流下來,打濕了胸前的破布。
喝完,他長長舒了口氣,將水囊遞回來:“多謝姑娘。”
就在云千裘準備伸手去接時。
那野人忽然湊近了些,那雙清亮的眼睛盯著她的臉。
“不是,姐們,你腮幫子里藏的什么?”
“什么什么?!”
云千裘心里咯噔一下。
“右邊。”
野人說,“鼓鼓囊囊的,不累嗎?”
云千裘下意識抬手去捂臉,但這個動作太明顯了。
野人似乎覺得有趣,忽然咧嘴笑了,那口白牙在毛茸茸的臉上格外醒目。
他故意的!
沒等云千裘反應,那野人就伸出手指,在云千裘右臉頰上輕輕一戳。
“別――”
云千裘想阻止,但已經晚了。
三枚涂了金粉的鵝卵石從她嘴里滾了出來,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在陽光下閃著金光。
現場一片死寂。
淘金客們看看地上的石頭,看看云千裘漲紅的臉,又互相看看。
麻臉漢子怒道:“騙子!這就是你準備騙我們的假金子吧!”
“不是,你聽我狡辯!”
云千裘想辯解,但證據確鑿,她屬于人贓并獲了。
“退錢!”
瘦高個吼道:“把我們的帶路費退回來!”
“竟敢騙我們江東三虎,我得好好教訓你這小娘們!”
另一個漢子嚷嚷。
幾人爭辯時,一旁的“野人”就這么咧著嘴看著,也不說話。
云千裘知道完了。
她轉身想跑,但那麻臉漢子一把抓住她的法衣。
“想跑?沒門!”
拉扯間,法衣上的鈴鐺叮當亂響,云千裘拼命掙扎,情急之下,竟張嘴朝麻臉漢子的手咬去。
“啊!”麻臉吃痛松手。
云千裘趁機掙脫,頭也不回地往林子深處跑。
身后傳來憤怒的罵聲和腳步聲,但云千裘對這片林子太熟了,幾個拐彎就甩開了那些人。
她不敢停,一直跑到肺疼得像要炸開,才靠著一棵老樹喘氣。
汗水浸透了里衣,外穿的法衣布條掛斷了好幾根,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