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弈才敲了兩下門,見這兩人突然炸了窩,忙用劍鞘去按郭五娘的肩,道:“且慢,我有要事……”
“去!”
郭五娘身子一貓,當(dāng)即要逃,忽“咦”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來。
她目光上下打量了蕭弈,怔了怔,嚷道:“進(jìn)賊啦!”
說罷,小拳頭就砸了過來。
蕭弈輕巧避過,道:“里面可是郭家三郎?還請回頭。”
“我知錯(cuò)了,在好好反省,是五娘非要賭錢……咦,是你?!”
“是我。”
“五娘住手,你看仔細(xì),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呀!”
郭五娘收勢不住,差點(diǎn)撲倒在地。
蕭弈伸手拎住她的后領(lǐng),將她提了起來。
郭五娘有些尷尬,雙手捂住臉,嘟囔道:“誰知你當(dāng)了官,哪認(rèn)得出來。”
這兄妹二人胡鬧,蕭弈卻鄭重其事,道:“我有要事相告,煩請通傳柴夫人與郭二郎。”
郭五娘遂向他一福,也不說話,轉(zhuǎn)身跑掉了。
“你有事與我說也行。”郭信依舊跪著,道:“只是我不便起身,需你過來說。”
蕭弈道:“史府已破家滅門,郭府滿門危在旦夕,三郎務(wù)必……”
“啊?那我做不了主,你等等,我去找二哥,哎喲!”
郭信驚得站起,捶了捶跪得發(fā)麻的腿,踉蹌而跑。
一隊(duì)牙兵提著燈籠匆匆趕到,問道:“三郎,進(jìn)賊了?”
“是誤會。”
說話間,郭信跑過院門。
蕭弈只好與幾個(gè)牙兵對峙著,任他們警惕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
郭家兄妹的胡鬧打斷了他緊張的情緒,他冷靜一想,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僅憑自己一面之詞,郭家能相信嗎?
哪怕相信,也可能抱著僥幸,認(rèn)為史家牽連不到郭家。
帶闔府家眷連夜出逃,得非常果決,且需要莫大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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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來了。”
終于,郭信快步跑來,身后跟著郭侗。
郭侗顯然匆匆起床,還穿著內(nèi)衫,隨意披了件裘衣,發(fā)髻微松,但眼神卻銳利清醒,毫無睡意。
蕭弈大步迎上,正要開口。
郭五娘也小跑了過來,脆聲道:“二哥,阿娘讓你們到花廳說話。”
“走。”
蕭弈的大臂便被郭侗一把捉住,快步趕往花廳。
到時(shí),柴守玉已端坐在上首。
她顯得很從容鎮(zhèn)定,穿好了深色常服,罩著錦絨斗篷,發(fā)髻梳得簡單,全無頭飾,卻絲毫不亂。
“阿娘!史家……”
“慌甚?”
柴守玉輕叱了兒子一聲,轉(zhuǎn)向蕭弈,道:“小乙連夜報(bào)信,辛苦了。五娘,你來奉茶,不必用下人。”
她不提蕭弈翻墻入院之事,打量了他身上的官袍一眼,似愈明白事態(tài)嚴(yán)重,吩咐牙兵守在門外。
蕭弈爭分奪秒,待牙兵退下,立即一揖,道:“夫人、二郎,官家已對太師動手,禁軍右?guī)贾笓]使聶文進(jìn)倒戈,開封尹劉銖疑似背叛,眼下史府已被抄家。下一步,恐怕就要清算與史家關(guān)系密切之人,郭家萬不可僥幸。”
“此當(dāng)真?”郭侗問道:“你有何憑證?”
“我剛從血海尸山的史府逃出,親眼所見。”
聞,柴守玉眼神一沉,如古井深水。
郭侗思慮片刻,臉色逐漸變得蒼白,拳頭攥了攥。
蕭弈本擔(dān)心他追問他逃出的細(xì)節(jié),別的無妨,只是沒到鄴都之前,他并不想把李濤牽連進(jìn)來。
“既如此,我知道了,多謝!”
郭侗一抱拳,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眼神逐漸果決,有種與年齡不符的擔(dān)當(dāng)。
他大步向外走去,壓著聲,卻帶著些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對牙兵咐吩起來。
“傳令,所有門戶加雙崗,持弓上墻,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敢強(qiáng)行闖府或窺探者,殺!”
“喏!”
“派兩人出府探明情況,盡快回報(bào),把馬蹄裹了。”
“喏……”
蕭弈聞,緊繃的心弦終于稍稍松了些。
不論今夜是何結(jié)果,至少郭家與史家之差別肉眼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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