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一直關(guān)注著葉霜的陸慕白,察覺到葉霜的情緒,抬頭向她看去,眼中滿是希冀。
“爸爸醒了,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葉霜垂眸看著地面。地面是冷硬的瓷磚,反光,把她的影子拉得有些歪。
幾秒后,她開口,聲音很平靜:“不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帶念安回去了。”
護(hù)士愣了下,下意識看向葉霜,又看了看icu的門,眼里閃過一絲不解。
周晨也愣住了。
他原本以為,只要陸知箋醒了,葉霜至少會進(jìn)去看一眼。
“葉小姐……”
他忍不住開口想勸。
“我說了,我沒空。”
葉霜打斷了他沒說完的話,又低頭對魏念安道:“念安,走。”
魏念安乖巧點了點頭,任由她牽著,向前走去。
幾步后,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icu那扇門,又看了看還蹲在地上的陸慕白。
-
icu里。
陸知箋透過玻璃,看著葉霜決絕離開的背影,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只覺得嗓子干得厲害。
良久,他緩緩閉上眼睛,遮住眼底閃過受傷和不甘,還有一絲被徹底拋棄的憤怒。
他以為,她至少會進(jìn)來看看。
哪怕只是為了孩子。
可她沒有。
她走得那么干脆。
干脆的像是,他從來沒有在她的生命里出現(xiàn)過。
他的手緩緩攥緊床單,指節(jié)發(fā)白。
青筋在他蒼白的手背上鼓起,顯得有些駭人。
怨意在心底一點點滋生,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的心臟。
她真的一點情分都不顧了。
-
走廊里。
周晨看著葉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回過神來。
胸口悶得厲害。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還蹲在地上的陸慕白。
陸慕白的哭聲已經(jīng)小了許多,卻還在抽抽噎噎。
肩膀一抖一抖,像是隨時都會再哭出來。
“小少爺。”
周晨走過去,伸手想把他拉起來,“先起來,地上涼。”
陸慕白甩開他的手。
動作不大,卻帶著明顯的抗拒。
他聲音啞得厲害,像被砂紙磨過一樣:“媽媽不要我了。”
這一句,說得很輕,卻扎得人心口發(fā)疼。
周晨喉嚨一緊。
“不是的。”
他嘆氣,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點,“你媽媽她只是……現(xiàn)在情緒很亂。”
“她連爸爸醒了都不肯進(jìn)去看一眼。”
陸慕白抬頭,眼睛通紅,里面滿是倔強和委屈,“她就是不要我們了。”
周晨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他很清楚,葉霜剛才那句話,對這個孩子的打擊有多大。
在陸慕白心里,葉霜是唯一還能把這個家連在一起的人。
現(xiàn)在,她也走了。
周晨看了眼icu的門,又看了看陸慕白身上的傷。
“先去處理傷口。”
他換了個話題,盡量讓語氣聽起來輕松一點,“你媽媽也說了,讓我?guī)闳タ瘁t(yī)生。”
提到葉霜,陸慕白的肩膀又抖了抖。
眼睛里又迅速蓄滿了淚水。
他沒有再拒絕。
只是低著頭,任由周晨把他拉起來。
他的腿有點麻,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
周晨扶了他一把。
“我先帶你去處理傷口。”
周晨對旁邊的護(hù)士道,“麻煩你帶我們?nèi)ヒ幌录痹\處理室。”
護(hù)士點頭:“跟我來。”
她看了陸慕白一眼,眼里閃過一絲憐憫。
陸慕白被周晨半扶著,跟在護(hù)士后面。
他一步三回頭地看著icu的方向。
每走幾步,就忍不住回頭看一眼。
直到那扇門徹底看不見了,他才低下頭。
睫毛上掛著的眼淚,終于還是滑落下來,砸在走廊的瓷磚上,碎成一點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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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內(nèi)。
醫(yī)生簡單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
“接下來二十四小時是關(guān)鍵期,有任何不適,立刻按鈴。”
“家屬盡量不要太多人進(jìn)來,保持安靜。”
“我們會安排護(hù)士嚴(yán)密監(jiān)測。”
他一邊說,一邊在病歷上寫著什么。
陸知箋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卻還是點了點頭。
“辛苦了。”
他啞著嗓子說。
醫(yī)生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病房里安靜下來。
只剩下儀器的滴答聲,在耳邊有節(jié)奏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