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德的身體在一瞬間僵住了,他那如同鋼鐵般堅韌的神經在這一刻繃緊到了極限。
有人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接近到這個距離?!
這位執行部負責人的第一反應,是去摸索隱藏在輪椅扶手下的那把配槍。
然而,他的手指只觸碰到了一片冰冷的空虛。
槍不見了。
徹骨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椎瞬間傳遍了全身。
頂在他后腦勺的就是他自己的配槍,里面裝滿了弗麗嘉子彈。
在這個距離上,弗麗嘉子彈可能來不及汽化便打穿了他的顱骨,所以即使是弗麗嘉子彈也是致命的。
“馮·施耐德教授。”
一個仿佛是經過電子合成器處理過的低沉聲音,在他耳后平靜地響起。
那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像是一臺正在執行程序的機器。
“你覺得自己算是一個好老師嗎?”
施耐德沉默了。
好老師?
這個詞仿佛毒針一般刺痛了他的神經。
男人緩緩地搖了搖頭。那張猙獰的臉上,露出了自嘲般的苦澀笑容。
“不?!彼粏〉鼗卮?,“我不是。”
他的聲音變得冰冷,充滿了從地獄深處升騰而起的刻骨恨意。
“好老師應該保護好自己的學生,帶他們回家。而我……我把他們留在了格陵蘭的冰海里?!?
呼吸機發出了急促而沉重的嘶鳴。施耐德的身體因為回憶起那段地獄般的場景,而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那雙鐵灰色的眼睛里,燃燒著足以將整個世界都焚燒殆盡的復仇之火。
“我救不了他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那些東西付出代價?!?
“我要親手擰下它們的頭顱,挖出它們的心臟,用它們的骨頭為我的學生們豎起墓碑。”
他的聲音壓抑而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血:
“我現在還像個廢人一樣活著,在輪椅上茍延殘喘……”
“就是為了這個唯一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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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德說完,閉上了雙眼。
他不屑于去乞求敵人,因此就這樣等待著自己的審判。
然而他聽到身后的人,發出了一聲仿佛是嘆息般的低笑。
“那就站起來去復仇吧。”
然后,那人一拳打在了施耐德的后背!
緊接著,施耐德感覺自己的身體,立刻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驚人變化。
先是他的肺部。
那片早已在格陵蘭被零下200度的呼吸凍成碎片的肺葉,在某種超現實的偉力的作用下開始了倒帶。
壞死的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恢復成它們被燒毀之前健康的完整的形態。
被燒斷的血管在重新連接,被摧毀的肺泡在恢復原狀,施耐德原本那破損風箱般的呼吸,在一瞬間變得流暢了起來。
緊接著,是他原本被火焰燒得面目全非的皮膚和壞死的面部。
那些扭曲增生的疤痕組織,在飛速地消退,恢復成它們受傷之前光滑的狀態。
脖頸上傳來一陣陣酥麻的感覺,施耐德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聲帶正在被重新修復回原本的位置。
最后,是他那早已萎縮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