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但我希望他守。”

“為什么？”

“他守，我們就能圍點打援。”張百川說，“上海、杭州的敵人要來救南京，就得從堅固設防的城市里出來。出來了，就好打了。”

張百川走到電臺前：“給我接四縱前指。”

“吳可華嗎？我是張百川。”

“司令員，我們正在合圍，敵人隊形混亂，抵抗微弱，”

“傷亡怎么樣？”

“不大。”吳可華的聲音里透著興奮，“敵人只顧逃命，根本組織不起有效抵抗。六縱周錫漢部已截斷敵人南逃路線，八縱聶峰智部正在向西迂回。估計中午前就能完成合圍。”

“好。不要急著總攻。圍住了，慢慢打。給敵人留點希望，他們才會繼續抵抗。等他們糧盡彈絕，自然就投降了。”

“明白，司令員，俘獲的敵軍軍官交代，湯恩伯已經下令，讓南京守軍做好撤退準備。可能今天就會棄城東逃。”

張百川沉默了幾秒鐘。

“吳可華，你那邊最快什么時候結束戰斗？”

“最遲今晚。”

“好。結束戰斗后，不要休整，立即向南京方向運動。明天天亮前，抵達南京外圍。戰機稍縱即逝。湯恩伯要跑，我們就不能讓他跑掉。疲勞可以克服，戰機不能錯過。”

“是，保證完成任務，”

通話結束。

張百川放下話筒，看向張運逸：“參謀長，給韓現楚發報。湯恩伯可能要跑。讓他加強佯攻力度，做出要強攻南京的架勢。逼湯恩伯快點做決定。”

“是。”張運逸記下，又問，“司令員，如果湯恩伯真跑了，我們追嗎？”

“追。要追得他既不敢停，又不敢回頭。”

他走到地圖前，從南京向東劃到上海：“從南京到上海，三百多公里。湯恩伯三四萬人，帶著輜重，一天最多走五十里。我們有騎兵。”

張運逸眼睛一亮：“彭雪峰的十縱，”

“對。彭雪峰騎兵機動能力最強。告訴彭雪峰，等湯恩伯一出南京，他就追。不要求全殲，只要拖住，咬住，不讓他順利東逃。”

“那南京城呢？”

“南京……”張百川看著地圖上那個被紅箭頭逐漸包圍的城市，“交給韓現楚。十一縱佯攻了三天，也該真打了。”

電臺又響起來。

這次是中央的回電。報務員譯完：“司令員，中央回電，完全同意我部作戰部署，并告知：東北野戰軍已于三日前發起遼沈戰役，現已攻克錦州，正圍殲廖兵團，中央要求我部加快行動，與東北戰場相呼應，”

指揮部里瞬間沸騰了。

張百川接過電報，仔細看了一遍，然后放在桌上。

“司令員，東北打響了，咱們這邊……”張運逸說。

“咱們這邊也得加快了，告訴各縱隊，東北兄弟部隊已經動手了，咱們不能落后。鎮江的敵人，今天必須解決。南京的敵人，明天必須合圍。”

“是，”

參謀們飛奔出去，一道道命令通過電臺發往各個縱隊。

張百川走到地圖前，拿起紅藍鉛筆，在南京兩個字上畫了個圈。

然后向東，在上海兩個字上，也畫了個圈。

最后，他的鉛筆停在杭州點了點。

張運逸走過來：“司令員，您這是要……”

“先南京，后上海，最后杭州。但打上海的時候，杭州的敵人要是敢動就讓一縱、三縱從浙贛線殺過去，抄他后路。”

長江對岸，一場大戰，正在展開。

而南京的方向，另一場大戰，也已經開始。

他轉過身：“參謀長。”

“到。”

“給中央回電。電文如下：來電收悉。華野主力正按計劃展開最后攻勢。解放南京后兵臨上海。江南大局，指日可定。張百川。”

張運逸快速記完，抬起頭：“司令員，這就發嗎？”

“發。”張百川說，“讓中央放心，江南這一仗，我們贏定了。”_c